记者们用摄像机将这一幕忠实的记录了下来,然后投放在广大观众面前。
原本带着凑热闹、看土豪结婚此类心理关注着这场婚礼的人突然觉得,他们当做看戏一样的演戏的主人公们或许和他们这些普通人一样,在外光鲜,可是生活的艰辛苦涩谁能逃得过?更有很多的人想起来季千夏的过往。那个姑娘经历的一切对他们这种普通人来说是只会出现在影视剧中的“惨剧”,可是她没有消沉,没有萎靡,她努力的做着自己能努力的一切,根本没有放弃作为植物人而沉睡不醒的弟弟。这样的品质,足够他们这群普通人叹一句了不起了。
所以她如今能这么幸福,不是应该的吗?不是生活对历经磨难但从来不曾妥协的勇敢者的奖赏吗?
所以他们羡慕是应该的,可是嫉妒甚至恨,那都是畸形的心理。
这一天,网络上出现了许多剖析自己心理的帖子,倒是网络界的一大奇观。
车队从市中心穿过古老的建筑、拥挤的车流、高大的树木,来到城郊占地面积极为广大的盛世旗下度假山庄。
这一周这座山庄都不会对外开放,张灯结彩迎接前来祝贺的宾客,这是生为中国人与生俱来的好客礼节,也是盛家表示对季千夏这个掌门夫人的重视。
☆、第109章衷肠
阳光、草坪、鲜花、气球还有身着华服满面笑容的人群,共同组成了季千夏挽着弟弟千秋进场之后的第一印象。
身着可爱礼服的花童在两人前面撒着花瓣,鲜花铺就的红毯尽头盛宴正朝她极尽温暖的笑。她看到他穿着剪裁极为合身的礼服,额前的头发都往后梳起,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以及晶亮的眼眸。那双灰色的眸子在看到她的一瞬间爆发出的火花让季千夏心中一跳,然后,唇角眼底便不由自主的荡开一抹和他如出一辙的笑意。
这是他们的婚礼,一生只此一次的仪式。
安梓桐捂着嘴笑得眼底含泪,盛茂明难得喜形于色那样开怀,曲一贺审视着她和盛宴的妆容生怕有什么差错,还有她的伴娘团——一边哭一边拼命往她头上撒着花瓣。
“我想打喷嚏。”千秋面无表情的一句话成功把季千夏内心的百感交集冲淡,笑声取代泪意。
“千秋王子一定要注意形象。”季千夏直视前方,脸上的表情依旧庄重,“毕竟我只结一次婚,不能在你这毁了。”
季千秋脸色僵硬,显然忍得很辛苦,不过能把喷嚏忍住也算奇才了。不过好在他长得好,就算板着张脸也不会给人不好的印象,不会让人觉得在亲姐姐的婚礼上故意摆脸色,相反,众人已经脑补出了他不舍得姐姐嫁人内心郁郁导致面色不好的真相。
不过也离事实不远。
季千秋看着身边比他矮了一个头的女孩。她竟然要嫁人了,而且是他亲手将她牵到另一个男人面前。
他还记得她刚学会走路的时候,矮矮胖胖的一个小肉墩,好奇心却爆棚,大人一不注意就蹒跚着跑到外面,还朝他招手,口齿不清的唤着:“弟弟,弟弟。”
等长大一些上学了,季千夏有一段时间在学校都不肯理他——因为她的新朋友说女孩要和女孩们玩,男孩子太野蛮了。可是等到了家里她又肯理他了,季千秋当初就得出了她是个两面三刀的墙头草。
后来他们上了初中,正是“知好色而慕少艾”的年纪,男孩子们除了上课打球,课余时间都被女孩们占据了主要话题。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他心目中粗鲁、胆小、两面三刀的姐姐成了众人倾慕的对象。对此季千秋很是哲学的思考了一番,得出“门面真的很重要”这一结论。
高中……季千秋对高中唯一的印象就是——拒绝。拒绝跟他告白的女生,帮季千夏拒绝那些癞□□想吃天鹅肉的臭小子。
时间飞快,缺失的两年多时光让季千夏变得有些不想他记忆中的那个季千夏了。她不再鼻孔朝天的看人,也不会说些让人下不来台的话,更不会有什么烂摊子需要他收拾了。她真的成长成为一名合格的姐姐。
可是他的内心为什么这么失落呢?
更失落的是,他不再是离得她最近的异性了,她有了更亲密的生死与共的人,他这个从胚胎起就一直陪伴着她的人都要退后一射之地。
教他怎么能对盛宴能有好脸色!
季千夏只觉千秋握着她的手一瞬间收紧,她抬头看他,正好迎上他看下来的眼睛,“怎么了?”她问道。
“突然有些舍不得呢。”季千秋自嘲一笑。
季千夏一愣,继而失笑,“也许是我先结婚的关系吧。如果是你先结婚,我想我也会舍不得的。可是我们还是在一起啊,没有什么能把我们分开,这是血缘的羁绊,最牢固的那种。”
不知道是哪个词取悦了季千秋,他从一开始就不甚明朗的面色终于有了放晴的迹象,他看着两步之遥紧张的看着他生怕将他妻子拐跑的盛宴,轻轻拍了拍季千夏挽着他的手,“过去吧。”
过去吧,迎接你新的人生。
过去吧,过往的一切苦难都将在今天这满目的欢喜中消弭。
过去吧,我相信你会幸福,一定会幸福。
带着白色蕾丝手套的那双手被郑重的交到另一个男人手上,盛宴立刻紧紧握住,然后看着季千秋,向着这个妻子唯一的亲人承诺道:“从此以后,生老病死,我都会牵着她一起走。”
“记住你说的话。”季千秋道。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两个同样出色的男人擦身而过,季千夏微微回头,她看到原本她挽着的千秋的手臂正不自然的弯曲着,仿佛没了她,他就不知道怎么摆放似得。心中暮然酸楚起来,因为千秋在红毯上渐行渐远的背影显得好寂寞。
“我们是一家人,千秋也是。”盛宴抓紧她的手,生怕她会突然跑出去。
“我知道。”季千夏看着他,“我只是……”
“我也知道。”盛宴微笑着,“别怕,婚礼从来不会改变什么,这只是一个仪式,一个宣告我们成为一家人的仪式。”
结两姓之好,从来不只是两个人的事。
所以千秋也不会是一个人。
主婚人说完了吉祥话,开始新郎新娘说了。
没有词本,没有预演,一切都是遵从内心深处的指引,说出那些不曾说过的话。
“我们之间的感情太过顺遂,顺遂得在刚刚在一起的时候我午夜梦回常常怀疑自己是否在做梦。”盛宴开头一句话就逗笑了满场宾客,包括他面前的季千夏。
“我也常常忧虑,进展太快在一起之后恐怕需要更多时间磨合。我甚至预演了很多遍,如果你生气了怎么办,如果我也控制不住脾气生气了又该怎么办。可是你从未让我有机会施展过那些预演多遍的哄人之术。”
“我庆幸又无奈。我曾翻过不少教导人恋爱的书籍,上面说没有矛盾的情侣之间不是真爱,因为他们对彼此没有真的在乎。我只想说那真是放屁。”
盛宴的一句话又惹来一阵哄笑,尤其是他的伴郎团们,笑声尤其大,还伴着欢呼和口哨,显然对盛公子的说法表示极为认同。
“因为我在乎你,所以我要和你吵架。这个论点成立吗?不,并不。或许有一部分人认同,可是我认为,因为在乎你,所以我要极尽全力的避免和你吵架。我会改掉你不喜欢的习惯,我会记住你每次心情不好的时间,我会在那个时间里温柔小意,讨你欢心。当两个人都这么做的时候,自然是没有架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