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唔、”看到男人将浴巾卷在腰间,脸上浮现手足无措的表情时,秦野再度失笑出声。
“现在不是笑的时候吧”真芝怃然地说,只能以半裸的姿态呆站在浴室中。
“我就知道。这给你。”秦野笑到眼睛流泪地将衣物交给真芝,催促他早早换上。
“加上走路的时间,到s企业的总公司刚好要一个小时,动作快!”无法应付突发状况的真芝,看起来既可笑又可爱。不过,这也充分显露出他那种不顾后果的冲动个性。
真芝尴尬的脸上明显写着“失策”二字,秦野还无法止住笑声,粗暴关上浴室门的声响传入了他的耳朵。
“啊真好笑”边笑边洗完脸,然后刮了刮几乎不见的胡子,秦野折了回厨房。一想到吃早餐的时候又能再看到真芝嫌恶的神情,不知怎地心情便好得不得了。
讨厌热水瓶的秦野在装满水的茶壶点上火,一手拿着报纸一手煮水是他每天早晨的例行公事。
虽然多了个不速之客,但也没必要改变这多年来的习惯。
然而不管再怎么努力维持平常心,从昨晚便被弃置不顾的裁缝用具,以及不属于秦野的公事包,仍旧怵目惊心地出现在客厅。
更不用说睡觉时紧紧交缠在一起的肌肤触感,就在几十分钟前,自己还被真芝夹在他的双腿之间。稍不注意,那感觉便活生生地排山倒海而来。
(昨天真的好激烈)移到床上之后,记忆力就变得暧昧不清。看样子自己一定是累到晕倒,直接睡着了。只记得迎接真芝湿滑硬块的那地方,一直传来很舒服的感觉,至于其他的,秦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究竟、做了几次呢)虽然记得不甚清楚,不过片段的回忆还是让他在瞬间红了脸。
腰间一带觉得又麻又酸,四肢也很疲累。奇怪的是,唯有心情飞扬无比。
“那个、”不想让真芝撞见自己脸红模样的秦野,急忙摊开早报想挡住对方的视线。另一方面,仍旧顶着湿发的真芝,脸上的表情也复杂到无以言喻。特地找给他的衣服好像还满合身的。托压箱底多年之赐,裤子十分笔挺,没有一丝皱痕。秦野松了一口气,默默在心中感谢那条裤子,幸好它没让自己丢脸。
“我想借一下吹风机和造型液。”
“我放在洗脸台的右边。电动刮胡刀也在那里。”两人的视线暂时缠绕在一起,随即又同时逸开。
“还有,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免洗牙刷也拿去用吧。”
“嗯。”彼此都不想去承认飘荡在尴尬空气中的甜蜜感觉,但是他们也都明白,这么做只是欲盖弥彰罢了。
此时,茶壶不识相地大叫,宣告着水已经沸腾。秦野一边冲泡喝惯的浓煎茶,一边想着只准备自己的份未免太小气,当场又帮客人冲了一杯。
不久,真芝终于顶着整齐的发型现身,身上早已拭去刚起床时的脱线气息,摇身一变成了无懈可击的企业菁英。落差之大害秦野忍不住再度失笑。
“干嘛啦?”真芝对着强忍笑意的秦野说道,声音虽然低沉,不过一点魄力也没有。
接着,他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
“眼镜?”一如真芝狐疑的问句,边抽烟边看报的秦野,鼻梁上正架着一副金属框眼镜。
“嗯?这个啊,我只有看东西的时候会戴。”秦野回答,视线依旧停在报纸上。接着他指了指茶碗,表示“会冷掉的,快喝吧”偷偷一瞄,真芝果然浮现老大不愿意的神情,害他又想笑了。
坐在桌子另一头的真芝,颓缩着宽广肩膀的模样,真的是非常可爱。
这样看来,真芝其实是个表情丰富的青年。虽然这只是其中一面,不过应该也最接近真实的他吧?
“还是你想喝咖啡?不过我家只有即溶的喔。”真芝摇摇头,否决了秦野的提议。可能是怕烫吧,看他啜饮日本茶的速度还真不是普通的慢。
“秦野,你泡的茶真好喝。”这是真芝第一次没有以“喂”或“你”称呼秦野,不过他本人似乎没有自觉。秦野内心虽然为此深感震惊,还是努力不让动摇出现在脸上。
“我觉得很普通啊?又不是什么高级货。”
“我已经很久没喝过有茶味的茶了。”再真实不过的发言,再度引来秦野一阵笑。
“哈哈,现在的女孩子根本不懂如何泡茶”秦野不经意抬头,突然发现有道笔直的视线射向自己,让他忘记自己原本想说什么。尽管那视线还是隐藏着疑惑,但是先前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已不复见。
真芝的瞳孔是美丽的琥珀色,虹膜的颜色很淡很淡。秦野几乎要看呆了。
“还有、几分钟?”
“嗯。”将脸别开之后,还是感觉得到那道视线。秦野盯着报纸上的头条新闻,一边揣测对方是否看透了自己的心意。最后,他只好心情恶劣地交摆双腿。
“看什么啦?”尽管如此,那视线还是定定停在秦野脸上,害他觉得好像连皮肤都要烧焦了。只好若无其事地以言语试探。
“谢谢你的衣服。”真芝简短地道谢。
“唉、嗯。小心别迟到了。”秦野赫然起身,口中说着意义不明的话。不过,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大手却夺走了他的眼镜。
“喂”秦野伸手就想抢回,但凭两人的身高差异,想也知道不可能。
“为什么平常不戴?”秦野装出生气的样子,然而近在眼前的琥珀色双眸却美得叫他忘记呼吸。
“还给我。”
“你怕看见我的脸吗?”为什么他们非得持续着鸡同鸭讲的话题不可呢?秦野呆愣地思考这问题。
“你该去上班了。”
“你的眼睛老是湿湿的,是因为近视的关系吗?”难道两人间的宿命,就是一直重复永无交集的对话?
“你、你、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别人说话啊?”
“你才是呢。”真芝想也不想便回答了秦野的问题。等他回过神的时候,自己早被真芝的长手卷入他怀中了。
秦野不悦地嘟起嘴巴,摆出一副想找人吵架的姿势。但出乎意料地,真芝居然温柔抚摸着他的嘴唇。
两人暂时享受唇瓣厮磨的感觉,但是缓慢交缠的舌头都残留着薄荷的味道。
“唔、噗”秦野反射性就想笑出来。舌头也尝到相同味道的真芝,并没有因此责备对方。
取而代之的,是甜甜柔柔地轻咬秦野舌尖,害他偷空窃笑之后,立刻换上急速喘息。
“嗯、嗯”比起宫能享受,更像是正在确认着什么的必要仪式。昨晚才纵情过的身体,果然没因这点刺激便再度蓄满热意。
真芝的手掌虽然四处爱抚着秦野身子,却没有煽动对方情欲的意图。那动作仿佛是小孩子初遇陌生物体时,伸手想要触碰它的那种感觉。
此时,秦野抓起真芝的左手,无言地指着他的手表。真芝松开了自己的手,嘴角微微上扬着。
接着便出奇温柔地将秦野抱个满怀。
(唉唉,我就知道。)那拥抱隐含着几分疑惑,不过感觉起来还是十分舒服,足以让秦野忘却先前种种以及两人间的纠葛。
“要是你一直都这么温柔就好了”
“咦?”秦野成功地将脱口而出的心声伪装成个人的喃喃自语。
“身体不舒服的话,我就不再做了。”略微松缓臂弯力道的真芝,以真挚的眼神凝视着秦野。
“我会再来的。就今天。”
“真芝。”仿佛没勇气听到秦野的回答般,男人第一次柔声恳求后,立刻推开秦野的身体。
然后就这样一语不发,飞也似地离开了屋子。
“就跟你说,我今天要缝衣服”秦野对着真芝的背影低语。其实他也松了一口气。
他不想让男人发现,自己竟会因为这个纯情的要求而染红了双颊。
“去洗澡吧。”呆杵在原地的身体,仍能清楚感受到真芝留下的气味。这让秦野的脸变得更红了。
然后,明明没有旁人在催,他还是匆匆忙忙地跑向浴室。中途,脚底似乎踩到某种薄薄的物体。
“啊?”这个a4的信封,原本应该和真芝的公事包放在一起才对。
“大笨蛋都这么大了还会忘东西。”可见真芝有多慌乱。他一定是算准时间差不多了,才故意搁下那一句话。
“败给你了。”秦野以无比宠爱的语调小小声低喃着。
强暴别人之后才开始显现纯情的男人,以及居然会觉得对方很可爱的男人。
秦野边笑边想着这些事情,然后对着当场决定将信封送给他的自己自嘲道:“唉,我也没有资格说别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