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夜枫被钱公公领进来后,一眼便看到了桌上的大“闲”字。皇上,你果真是闲得慌。席夜枫在心里叹气道。先皇在的时候,日日忙于政事,可是程梓墨这君主当得……真跟他的写的这个字一样样儿的。
“席爱卿这么晚找朕是为何事?”程梓墨眼睛往笔墨瞟了瞟,一边候着的钱公公忙不迭地过去收拾笔墨和纸张。这两年多,钱公公每日无事便察龙颜观龙色,早已摸出皇上的性子,皇上眼睛瞟向那儿就说明那儿的东西该收拾了,手指摸了摸唇便是想喝茶了,尽管下人送上来的茶水他也只是抿上那么一小口便搁置到桌上了。身子朝后一靠,手臂往扶手上一搭,那就是肩膀酸了的意思,每当这会儿,钱公公会立马找人上去捶背捏肩。皇上是闲得发慌,他却是忙得累死累活,这便是天差地别!在皇上面前憋屈了,钱公公到了外人面前自然就显摆起来了,除了架子大了些,爱贪贪小财,其他的事儿钱公公自认为没啥可让人诟病的,这也是乾元帝让他担任总管太监的重要缘由之一。
席夜枫杵在一边,微垂头,沉默不语。
程梓墨眼珠子一斜,扫了钱公公一眼,“钱公公,看样子席将军是想和朕聊一些私事,你还是先退下罢。对了!记得跟皇后知会一声,朕晚些再去她的寝宫,叫她今儿不必等朕一起沐浴了。”
“奴才遵命。”钱公公虽口上恭敬答道,心里却有些发笑道:皇上哎,到底是谁每日早早跑到皇后寝宫里,趁着皇后还没沐浴就蹭过去一起洗了。您这口气说得好似是皇后每日眼巴巴地等着您似的,别人不晓得,老奴这贴身伺候着的人会不知道么。
人走了,只剩下两人,是君臣亦是旧友。
“皇上,您找末将前来,是有何事吩咐?”席夜枫直接开门见山。
“不是席爱卿有事找朕么,怎的成了朕找你了?”程梓墨面不改色道,悠哉地坐在软椅上盯着他,一只手懒懒搭在椅子扶手上,搁在平儿,有心的钱公公早就过来给他捶肩了。
席夜枫默了默,回道:“末将是来跟皇上说说这一路情况的,据末将观察,这一路无甚异样,末将不辱使命,将西羌王和西羌公主带到了京都。如今事儿也办完,皇上若无其他吩咐,末将就回西阳了。”稍顿,补了句,“西阳还有大堆事儿等着末将处理,不好搁置太久。”
程梓墨睨他一眼,“别以为朕不知晓你的心思,席爱卿可别忘了,你娶媳妇朕帮了多大的忙,如今爱卿你怎能丢下京都里这么重要的事儿不管,心里只念叨着回去抱媳妇?如今,你的志气呢,你的雄心呢?去哪里了?”
“都在。”席夜枫简短地回了句。“所以,皇上还是说正事罢,免得末将又想回去了。”
“原来爱卿是在套朕的话,真是无耻!”程梓墨略有不满。在椅子上调整了一下坐姿后,斜睨着他,问,“爱卿对西羌王此次前来一事有何看法?”
席夜枫来之前便已猜到他的意图,此时略作思考便答道:“末将觉得,两国若能长久交好当然不错,边城的百姓最盼望的莫过于能过上安定的日子。京都百姓或许永远体会不到西阳百姓的苦楚,因为战争不会波及到他们,就算当初的睦王爷之乱,也只是皇宫内速战速决,百姓根本没有亲眼见证到战争的残酷。再者,西羌族若能与我大宸国互通往来,对我大宸国亦是益处颇多,西羌族盛产刀具,擅养羊马,日行千里的宝马极多,锋利无比的刀具也比比皆是,这些正是我大宸国所需要的,用这些我们需要的东西来换点儿粮食或者绸缎,末将觉得没甚不可。”
程梓墨听了他的话,不置可否地扬扬眉。
“难道皇上是想末将一举攻下西羌族,壮大我大宸国领土?”席夜枫见他不说话,揣度了一句。
“朕要这么片无用之地作甚?就算攻下了西羌族,朕还要花费人力去看管当地居民,攻占了西羌后,那里的居民也算是朕的百姓,朕便要顾着点儿他们,不叫他们饿死,这简直就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程梓墨嫌弃道。
“好处也是有的,皇上一统天下的威名可以流芳百世。”席夜枫接了句,眼里有着戏谑的笑意。
“你少拿话激朕,朕就是个没有什么野心的人,关于这一点,朕可以大方承认。”忽地想起什么,程梓墨冷哼一声,“不说别的,光是睦王之乱就可以叫朕名留史册了,朕还怕被世人遗忘么?”
席夜枫知道程梓墨一直在为当初那事儿耿耿于怀,不想惹怒他,一听完他的话迫不及待地点点头,难得的认可,“皇上考虑得极是,极是。既然如此,皇上方才是在忧虑何事?”
程梓墨拿手指尖敲了敲案桌,像是想极力敲出什么好听的乐曲,听在席夜枫耳里却全是呱噪之声,叫他很想捂住耳朵,闭塞声音。
“朕只是觉得这西羌王是个不安分的人,他的话朕没法子相信,西羌族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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