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知将军竟对姑娘粗暴至此!”雪梨狠狠地咬出一句话。
洛清鸢噗嗤一笑,“我真没觉得疼,将军对我怎样,你应该也瞧得出来。他只是不懂得节制罢了,我昨晚便依他这一次,日后他若再这么不知轻重,我定要他好看。”
雪梨听完这话,乐了,“这种话也就姑娘敢说。”
“将军什么时候出的门?这会儿什么时辰了?”穿戴好的洛清鸢坐在铜镜边,由雪梨给她梳头挽发。
洛清鸢才问出这话,雪梨便抿嘴笑了,“我说了后姑娘可别找个地缝钻进去躲着。将军天一亮就走了,听说西阳军营的军规很严,每日早起进行操练,迟到的人要做一百个俯卧撑。将军既然立下此规,自是要以身作则的。至于姑娘嘛,姑娘瞧瞧窗外的天儿就知道了,这会儿已经快至巳时了。”
“什么?!”洛清鸢惊得立马调头看她。雪梨本手握发簪,欲往那发髻里插去,岂料洛清鸢这么一转头,簪子头就直直戳到了洛清鸢额头上,肌肤顿时被破开一道小口。洛清鸢疼得嘶了一声,伸手捂住了受伤的额头。
雪梨吓得大惊,忙取了绢帕给洛清鸢擦拭,手有些轻颤,慌声道:“姑娘,疼不疼?流了好多血,都怪我手拙伤到了姑娘,姑娘打我骂我罢!”
洛清鸢轻轻摇了摇头,“不怪你,是我自个儿乱动,才叫你不小心戳到了。”低头瞧了瞧手上沾着的血渍,洛清鸢顿觉今日绝非出门良日。好在这几日收到的几封邀请帖都是四五天后,若是今日,她便只能推辞不去了。自从她随席夜枫回了西阳的将军府后,当地的好些富商夫人都送了请帖来。听赵嬷嬷说,这帖子上的几家都是将军作战时的兄弟,不过在战争结束后大部分退役从了商,那官衔虽远不及定远将军,但到底是血腥中厮杀过的,无人敢小觑。重要的是,乾元帝为嘉奖西阳将士,他们的官衔仍被允许保留着,只要他们想,随时都能走马上任。
“雪梨,等会儿去问问赵嬷嬷或者翠儿,看看府里有无治皮外伤的药。”确定额头的伤口不再往出渗血了,洛清鸢轻推开雪梨按住伤口的手。
雪梨知道姑娘没有怪她,但这事总归出在自己身上,心里懊恼又自责,听了此话,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忙不迭道:“瞧我这笨头笨脑的,姑娘受伤了,我该马上去找个大夫来看的,姑娘若是留疤就不好了。”说完就往外跑去。
“雪梨,不必了,小伤而已!”洛清鸢立马道,可惜雪梨已经吱呀一声开门走远。就这么个小口子,哪里需得着大夫,这丫头也太过大惊小怪了些。
还没过多久,丫鬟翠儿和剪秋就慌里慌张地来了,连有些年迈的赵嬷嬷也跟着气喘呼呼地跑了过来。
洛清鸢愣住,忽然有种被当成皇家贡品般供奉着的感觉。
“嬷嬷,我无甚大事,只是不小心被簪子戳了个小口子,这会儿血已经止住了。”洛清鸢指了指自己的额头,两个丫鬟和赵嬷嬷的表情吓着她了,好像自己缺胳短腿了似的。
赵嬷嬷哎哟喂一声,惊吓得立马上前细细查看伤口,“夫人若是出了什么事的话,叫我如何跟将军交代啊!”看完后,赵嬷嬷吁了口气,忙把带来的膏药给洛清鸢抹上。
洛清鸢微微皱眉,却因为这动作牵扯到了小伤口,微微嘶了声,将赵嬷嬷吓得抹膏药的手一动不敢动,停顿许久,才有继续揉抹药膏。
“雪梨去找大夫了,怎的还未回来?”叫翠儿的小丫头朝门外瞧了几眼,语气急道。剪秋先前还有担忧,见到洛清鸢的伤口后放心下来,只安静地候在一边。
似乎觉出点儿什么,洛清鸢看向动作小心的赵嬷嬷,“嬷嬷,只是个小伤口,是我自己不小心弄得。嬷嬷和翠儿无需忧心,将军不会怪你们的。”
“夫人心善,同将军一样,我和翠儿都没处去,将军好心,准我们留在了府里。将军昨日才吩咐了不能叫夫人少一根毫毛,哪料夫人今日就出了这事。将军知道后就算不怪我和翠儿,我们心里也过意不去。”赵嬷嬷自责道。
洛清鸢嘴角抽了抽,“赵嬷嬷放心,我真没事,这绢帕上的血看着多,其实伤口不大,抹了药膏后四五日就好了。”
“伤口确实不大,但是留了疤的话如何是好?”赵嬷嬷喋喋不休道。洛清鸢知道她好意,干脆闭口不言。
雪梨叫来的大夫一瞧是将军府,把自个儿最好的药膏都带着了,看完伤口后只道问题不大,用他的药膏,三日内疤痕皆去。洛清鸢要给银子,那大夫竟分毫不要,留下一瓶膏药便走了。
“雪梨,你等会儿拿着诊金送去那大夫的医馆里,就算咱是将军府的,也不能随便占了人家便宜。”洛清鸢嘱咐道。
赵嬷嬷和翠儿听后相视一笑,翠儿道:“夫人有所不知,西阳百姓皆敬仰将军,就算夫人托雪梨把诊金送过去,那大夫也是不会要的。将军这些年很少瞧大夫,基本无甚人进过将军府,夫人难道没瞧见大夫方才神情激动的样子么,他来这么一遭已经觉得极为满足了,又岂会接受夫人的诊金。”
洛清鸢惊讶得微微张了张嘴,虽然她一直知道定远将军在百姓中威望极高,但是高到这种程度,便是她从未料到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