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的颜色。
这一天,依旧是大雪纷飞,逍遥王府的气氛格外紧张,全府上下的人都在忙碌。
紫竹院内,阵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从房间内传出,好几个侍卫都顶着寒风和大雪站在院子里,心惊胆战地听着里面的声音,头顶的墨发被雪花染白,看着下人们在房间里进进出出的,端着一盆盆的血水,简直是两股战战,一句话都不敢说。
若不是他们承受力足够强悍,恐怕会被吓晕过去,这哪里是生孩子啊?简直比打仗还恐怖!
在他们看来,就算是他们这些习武之人,失了这么多的血,想必也是性命垂危,何况王妃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双儿,简直想都不敢想,若是王妃有个三长两短,他们恐怕得引颈自刎,以死谢罪!
今天是他们逍遥王妃生产的日子,从早上辰时末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四个时辰,王妃还在里面苦苦挣扎,一点进展都没有,侍卫和下人们连午饭都没来得及吃一口,全都守在紫竹院,房里的嘶喊声时强时弱,根本就没停过。
又过去了半个时辰,众人终于听见里面传来了婴儿强健有力的哭声,等婴儿的哭声停下来之后,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吓得他们心肝儿一颤一颤的,脸色也跟着一阵惨白。
不过好在已经生下了一个,剩下的一个应该不难。
没错,苏诺这次怀的是一对双胞胎,而且是足月生产,肚子大得吓人,在生产前,每天走路要人扶,翻个身都要人帮忙。
最重要的是,王妃直到生产,他们家王爷都还在边关打仗,这几个月来,两人只偶尔以书信相通,站在门外的白玉等人想着这一切,都替自家王妃难过,他们家王妃简直太坚强了,若是其他孕夫没有夫君在身边陪伴,恐怕会哭瞎眼睛。
过了一会儿,又是几声婴儿的哭声传来,无论是屋内和屋外的人,皆松了一口气。
外面是大冷的天儿,屋子里烧着好几个暖炉,却如春天般暖和,苏诺力竭地瘫软在床上,胸口起伏不定,汗水浸湿了他的头发和衣服,脸色惨白一片,双唇毫无血色,还染着几丝血迹,他微睁着眼睛,用嘶哑的声音说道:“把孩子抱给我看看。”
接生的嬷嬷把孩子用温水擦干净,再用襁褓包了起来,双手抱在怀中,夏青的手里也抱着一个孩子,两人满脸喜气,小心翼翼地抱着孩子凑上前来,把孩子红扑扑的小脸蛋放在苏诺视线之内,夏青连忙说道:“恭喜王妃,您生的是两个公子,大的是小子,小的是双儿,都长得十分健康,将来必成大器。”
“嗯。”苏诺满目柔和地看着襁褓中的两个孩子,抬起手来,轻柔地抚摸着宝宝的脸蛋,心里好像化作了一汪水,恨不得把所有好东西都给这两个孩子。
虽然两个孩子的皮肤红彤彤的,脑袋上也没长多少毛发,皮肤也是皱巴巴的,但在他看来,自己生的孩子是这个天底下最可爱、最漂亮的孩子。
两个巴掌大的孩子动了动小脑袋,紧闭着双眼,小小嘴巴微微嘟起,还吐了个口水泡。
忽然,一个孩子像小猫似的叫了两声,开始张着嘴巴大哭,另一个听见声音,也跟着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
“哦,宝宝不哭,乖~~”苏诺轻轻地拍着襁褓,安慰着两个孩子,心疼得手足无措,焦急地对夏青两人问道:“两个孩子怎么哭了?”
夏青没有照顾孩子的经验,也跟着手足无措起来,抱着孩子的手动也不敢动。
接生嬷嬷笑着解释道:“王妃别担心,两位小主子想必是饿了。”
苏诺点点头,连忙命人把准备好的两个奶娘带过来,给孩子喂奶。
下人得到吩咐,立马出门去叫人。
两个奶娘来了之后,便把孩子抱到外间去。
苏诺恋恋不舍地看着奶娘抱着孩子离去,眼皮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不一会儿,他眼睛一闭,脑袋一偏,就失去了意识。
见到自家王妃昏迷,夏青大惊失色,眼见着立马就要掉下眼泪,旁边接生嬷嬷连忙拉住他,解释道:“你可别把王妃吵醒了,他只是刚生产完,身子比较虚弱,所以才昏迷,过一会儿,王妃自然会醒,你最好让人去厨房准备一点易消化的吃食,等你们家王妃醒了就可以吃了。”
看着接生嬷嬷揶揄的微笑,夏青不好意思地扯了扯衣袖,窘迫地点点头,就对旁边的一个下人交代了几句,便挥手让他出去,然后又让另一个下人去外间把御医请进来为王妃把脉。
御医看过后,只是说王妃失血过多,身子有点虚弱,只要喝一些补血益气的汤药,等过几天就会好。
诊治过后,御医便出了王府,准备回宫复命。
过了一会儿,两个奶娘把喂饱的孩子抱了进来,夏青让她们把两个小主子都放在摇篮里,看着父子三个沉静的睡容,他终于松了一口气,如今世子有了,还是一胎生俩,自家王妃在王府的地位,可算是彻底稳定下来,那些想要王爷纳妾的,看他们还敢不敢乱说话。
皇宫里,皇上和皇后得知逍遥王妃生了一对双胞胎,都命人赏赐了不少东西,就连太子妃及其他皇子妃也命人送了不少东西到逍遥王府来,朝中大臣自然也跟着送了一些东西来,以此表示恭贺之意。
黎雪烟得知这个消息,立马赶来王府看望了一番,见到两个孩子,简直爱若珍宝,在逍遥王府待了挺长一段时间才返回睿亲王府。
苏府也在第一时间得到了这个消息,除了恭喜,再也找不到别的话说,苏云辉头一次当外公,自然非常高兴,苏诺生的两个孩子不仅是他的外孙,其中一个还是王府的继承人,他对于自己的嫡长子在王府站稳脚跟自然是乐见其成的。
于是,苏云辉也命人备了不少好礼,送往王府。
养心殿内,景无痕斜靠在床上,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偶尔发出一声咳嗽,旁边放着好几个火炉,让整个殿内暖烘烘的,一名御医正在为他把脉,完了过后,帮他把手放在被子里捂着,便退后几步,跪在他的床前。
景无痕撑起身体,面容憔悴地问道:“朕的身体如何?”
如今的景无痕,再不是几个月前那个丰神俊朗的中年美男子,白发丛生,面色枯黄,骨瘦如柴,看起来就像一个六七十岁的迟暮老人。
御医禀报道:“回圣上,依您如今的病情,恐怕……”
景无痕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声音也很平静:“但说无妨!”
御医磕了一个头,道:“请恕微臣大不敬之罪,依微臣之见,若是再无法找到有效的治疗方法,圣上您的身子恐怕会越来越虚弱,甚至无法熬过明年的春天。”
景无痕并未因此发怒,挥手让御医退了下去,问旁边的小太监:“皇后和太子如今在何处?”
小太监立马跪在地上,说:“回禀皇上,皇后殿下正在凤阳宫练剑,太子在御书房处理朝政,正和几位大臣们商议国事。”
这几个月来,景无痕病魔缠身,身体越发虚弱,尤其是这几天,也不知是因为天气渐冷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更是连床都起不了。于是,他在几天前就已任命太子为监国,代为处理朝中事务,这几天以来,太子处理国事的能力越发妥帖,许多大臣都连连称赞太子治国有道。
朝中一系列传闻自然都传到了景无痕耳中,知道太子能够担负起治国的重任,他也就放心了,毕竟他不久之后就要传位于太子,太子能够担起这份重任,他自然乐见其成。
要不是他以前每次出门之前,都乔装打扮了一番,恐怕还瞒不了朝中大臣以及皇后等人。
不过在这几天,景无痕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还把太子任命为监国,大臣当中确实传出不少风言风语。
景无痕以为国师说的体弱多病并没有多厉害,没想到自己会病得这么厉害,御医所说,他心里不是没有惊讶,不过想到自己以前做的糊涂事,他还真希望自己就这样死掉,以补偿他所犯下的过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