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责才是最重要的。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胸口却没有因此减轻压力。他习惯地点燃了一支香烟。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李鸿举的思路。
“请进!”
穿着白衫黑裤的黄燕燕推门而入,关好门,径直扑向李鸿举,搂住他的脖颈哭泣起来。
李鸿举慌忙地把她的手从脖子上拽了下来,说:“别,别注意点影响!怎么了?是不是学校又出了什么事?”
黄燕燕松开了李鸿举,用手指抹了一下脸上的泪水,说:“教育局太欺负人了!他们把我给停职了!”
李鸿举大吃一惊,抛去自己与黄燕燕的私情,单从工作角度讲,无论是业务能力、理论水平,还是敬业精神,黄燕燕都堪称卧龙市教育界的模范,这样一名优秀的校长,怎么会被突然停职?他关切地问:“什么时候的事?”
“刚才的事,局长刚跟我谈完。”黄燕燕抽泣着说。
李鸿举把纸巾塞给黄燕燕,说:“你先别哭了!告诉我,教育局为什么要给你停职?”
黄燕燕像个在外面受了委屈的孩子,得到了家长的询问,哭得反倒更厉害了,一双杏眼成了两颗熟透的桃子,她娇嗔地说:“鸿举,你得给我做主!”
李鸿举听她直呼自己的名字,感觉有种说不出来的别扭,说:“快说停职的理由吧!我总得知道理由才能给你做主吧?”
黄燕燕擦擦眼泪说:“这不是市里要集资嘛,按规定,市级的每人五千,局级的每人三千,处级的每人两千,科级的每人一千,科员每人五百。我们学校的老师是按职称套着扣的集资款,结果最少的扣了一千,我扣了两千!我们学校的情况你也知道,老师们就指着这点工资活命呢!一个月的工资才多少钱啊,一下子扣了那么多,让人怎么活?一些家庭生活比较困难的老师跟我商量,看能不能到教育局反映一下?我说行。我就带着他们去了教育局。结果说了没几句,局长就急了,急赤白脸地问我还想不想当这个校长了?还说什么,不换脑筋就换人!我也火了,我说反正这项集资任务我完成不了,爱换你就换!局长一拍桌子,立马就宣布让我停职,临时安排一名副校长主持工作,还说要在全市教育系统发通报,点名批评我”
听着黄燕燕的哭诉,李鸿举的脸色越来越沉,不停地抽着烟,一言不发。
黄燕燕一边讲着,一边观察着李鸿举的表情,看到他紧紧绷着的脸,黄燕燕说话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小,到了最后,她拉住李鸿举的手,盯着他的眼睛,说:“鸿举,你别生气,我停职是小事,你要是气坏了,就是大事了!大不了,这个校长我不当了!当个普通老师,我还省心了呢!你别生气!要知道你会气成这样,我还不如不跟你说这事了!”
李鸿举抽出手来,说:“我不是生气,是没想到事情已经到了这样严重的地步!这几天,关于集资的风言风语各种各样,我耳朵都灌满了。如果不是迫于压力,我估计公务员们早就集体到市政府上访了!搞建设是好事,谋发展也是好事,但好事要办好,怎么能以百姓的利益作为筹码呢?政府常务会上定的原则是采取自主自愿,可到了执行的时候,干脆就是从工资卡里扣,有这么自愿的吗?简直就是硬性摊派!”
李鸿举痛心疾首地来回踱了几步,拿起电话打给了教育局局长。
黄燕燕站在李鸿举身边,真切地感受到了他对自己的关切之情,不禁再度热泪盈盈,一双大眼睛情深似海地望着李鸿举。
“您好,我是李鸿举!”
“李市长,您好!”教育局长在电话里应答。
李鸿举开门见山就问:“我想了解一下,儿童聋哑学校黄校长停职是怎么一回事?”
对方没料到李鸿举的消息这么灵通,刚刚发生半个小时的事,怎么这么快就让市里领导知道了?但他显然不敢怠慢,急忙解释说:“这那不是这么回事嘛,市里组织集资,局里把指标分派到各学校,各学校都有意见,这个黄校长不但自己有意见,而且带着一些老师到教育局集体上访闹事!”
李鸿举打断对方,疾言厉色地说:“一个校长带着几名老师到教育局反映情况,说一说自己的困难,提出自己的意见和建议,就定性是上访闹事?那你来找我反映情况谈问题,是不是也应该定性为上访闹事?你不用解释,一个教育主管部门因为这么点小事,就把一个校长停职了,你们的权力是不是太大了,大得没地方用了?”
“李市长,您先别发火,给黄校长停职也是暂时的无奈之举。您可能还不了解,学校老师扣集资款的标准,是按照职称套的,咱们市的教师职称都比较高,所以起线差不多就是一千,最多的老师,集资额达到了三千,一个月的工资差不多全扣没了。老师们的怨气很大,一些校长纷纷给我打电话,向我讨说法,可我跟谁讨说法?黄校长是第一个带人到教育局来上访的不,是来谈这个问题的。没办法,我只能这样处理,要不然教育系统完不成集资任务,我这个局长没法跟你们市领导交代呀!”
李鸿举没好气地问:“那就拿黄校长开刀?知不知道这位黄校长是全省知名的特教模范?让她停职,好啊,你先把那局长撂下,你去给我当这个校长去!去!马上去!”说罢“啪”地挂断了电话。
黄燕燕吓了一跳,她胆怯地看着李鸿举,想问不敢问地嗫嚅道:“鸿举,你这样好吗?”
李鸿举从鼻子里喷出一股闷气,说:“小丑!纯粹是政治小丑!不给他点颜色,他就蹬鼻子上脸!”看看黄燕燕一副吓得要哭的模样,他努力笑笑,说“没事,有我呢,你怕什么?放心,一会儿他就得向我检讨。这种人,我早把他们看透了!”
李鸿举话音刚落,电话铃便响起来了。李鸿举故意耽延了一会儿才接听电话。
电话那一端,教育局长生怕李鸿举再摔电话,上来就问:“李市长,您现在有没有时间?”
李鸿举冷冷地反问:“你有什么事?”
“我想到您办公室去,当面跟您汇报,向您检讨!”
“用不着!”李鸿举向黄燕燕诡秘地眨眨眼,嘴里的话仍然很冷“我正在开一个协调会,没有时间。你既然有权让一个校长停职,还向我汇报什么,检讨什么?”
“不不不!”教育局长急忙申辩“李市长,您别撂电话,您听我说。我我我其实我不是那意思。黄校长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我能不知道吗?我舍得真让她停职吗?嘴说让她停职,事实上还得让她主持工作。我那是权宜之计!李市长,您得可怜可怜我,我也是没法子!不过您放心,等事情的风头过去了,立刻恢复黄校长的职务。李市长,您看这样可以不?”
李鸿举沉吟了一下,说:“好吧,你看着办吧。再见!”对方还要说什么,他又把电话挂断了。
黄燕燕舒了一口气,眼泪又围着眼圈转开了,可怜巴巴地看着李鸿举说:“对不起,我净给你添乱了!”
李鸿举说:“你自责什么?事情又不怪你。教育、旅游都是我分管的工作,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也有责任。不过,你真别哭了,再哭就哭成金鱼眼儿了!”
黄燕燕被他一逗,禁不住破涕为笑。
李鸿举看了她一眼,说:“这件事暂时就这样吧,教育局长也不容易,回头我还得跟他把话拉回来。对了,有个好消息,想不想听?”
黄燕燕像孩子似的一蹦“当然想听!什么好消息?”
“学校重建的事有着落了!准备投资重建隆光寺的台商,要为儿童聋哑学校重建注入资金,加上省里批的专项资金,资金上完全没有问题了!”
“真的呀!太好了!”黄燕燕兴奋地伏下身子,隔着办公桌,一把搂住李鸿举的脖子,在他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鸿举,你简直太伟大了!我得好好酬谢你,报答你!”
李鸿举不自然地站起身,抬起手,在脸上使劲地蹭了几下,像是要蹭掉那个突然而至的热吻。他说:“你可别高兴得太早了,到时有你累的!重建学校可是个麻烦事儿,桩桩件件都得你这个校长亲自去跑!”
“没问题!只要学校能建起来,挨多少累我都愿意!这方面我有经验,而且我表哥就是干建筑的,不明白的地方,我可以请教他,别人想糊弄我都不成!”
“这回安心了吧?”
“嗯!鸿举要不,晚上你来家里,我烧几个小菜,我们庆祝一下?”黄燕燕说完,脸色绯红,盯着李鸿举。
李鸿举低下头说:“晚上我还有个接待任务,改天吧!”
黄燕燕失望地点点头。
李鸿举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拿出钱包,数了数里面的钞票,又在办公桌的抽屉里翻了翻,凑出一沓钱,塞给黄燕燕,说:“这是两千块钱,你交的集资款,我替你补上,你一个人带着孩子生活,不容易!”
黄燕燕的眼睛又红了,推辞着说:“我我不要你的钱。只要你对我好,心里有我就行了!”
李鸿举硬是把钱塞到了她的手提包里,说:“收下吧,我也是能帮多少帮多少!你先走吧,一会儿旅游局长还要来找我谈重建隆光寺的事!”
黄燕燕依依不舍地望着李鸿举,一步一回头地走出了办公室。她没有注意到,走廊的另一边,王万友正静静地瞧着她从李鸿举的办公室里出来,脸上还带着别有深意的笑容。
体形已经明显发福的程波突然来到李鸿举的办公室。
见到李鸿举,程波调侃地鞠了一躬,说:“李大市长好!”李鸿举照着程波的胸口捶了一拳,说:“行啦,你有点正形吧!什么邪风把你给吹来了?”
“还有没有良心了?”程波拧眉瞪眼,一脸无辜“那么大的俱乐部,说用拿过去就用,一分钱不给,到你这儿串个门儿,说句话还夹枪带棍的!得,我走!”
“走啊?有空来串门儿!”李鸿举一边说笑,一边给程波沏茶。
程波却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了,说:“这么说我还不走了呢!我说你那是什么茶?别弄些烂树叶子糊弄我!”
李鸿举把茶端给程波“铁观音,怎么样?”
程波呷了一口,品品,一歪脑袋:“嗯,还行。”
李鸿举又扔给程波一支烟“什么事,说吧。”
“没事,就是来看看你。”程波看看烟,撇撇嘴“红双喜!我说这都啥年月了,你还抽这破玩意儿?”
李鸿举自己点燃一支,吸了一口,心满意足地说:“抽了好多年了,习惯了,我就喜欢它这生烟丝的劲儿。”
程波夸张地看着手里那支烟,像看出土文物似的说道:“这东西得老贵了,一盒好几块吧?”
李鸿举假意撂下脸子,说:“不抽放那儿!哪儿那么多废话?”
程波“啪”地把烟拍在茶几上,说:“知不知道?现在农民工抽的都比你这档次高!怎么回事?政府没有招待烟?也没人给你送?或者送的都是钱,你舍不得买?”
李鸿举在鼻子里“哼”一声,摇头笑笑。
程波叹口气,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喂,榔头,你去给我弄一箱软包中华来。往这儿送什么送?先放在后备箱里,往哪儿送再说。快去吧!”合上手机,冲李鸿举挤挤眼“我司机,想把烟送上来,这是送烟的地方吗?不明白事!”
李鸿举瞪大眼睛说:“你还真要给我送礼呀?”
程波说:“你瞪什么眼?几条烟,那能叫礼吗?哎呀,行啦行啦,没见过你这样的!”
李鸿举用手指点着程波,诡谲地笑笑说:“你呀,哼,你今天来肯定有事!”
程波晃晃脑袋,说:“算你猜对了,有点事。哎,可先说下,那烟可不是因为有事才送给你的。找你办事,我就没想花一分钱!”
李鸿举打趣道:“那也得看什么事,你要收购鞍钢,一分钱不花,我替你掏?”
“你也掏不起呀!”程波笑着,转而正起脸色说“哎,听说市里要重建隆光寺,工程由你负责?”
李鸿举说:“有这回事。不过刚定下来,还没进入具体操作阶段呢。你问这个干吗?”
“是这么回事,”程波说“有人找到我了——人家知道咱俩是铁哥们,要我给过个话,说个情。”
李鸿举愣起眉眼,说:“你真要替人说情啊?什么人能请得动你给说这个情啊?你可是要什么有什么,春风得意,事事顺心的!”
程波嬉皮笑脸地说:“我有是我有的,谁还怕钱扎手啊?我给你讲啊,人家请我吃饭,一顿就花了三万六!外加洗浴一条龙服务,还给了一个大红包!收人钱财,帮人消灾,这不,上你这消灾来了!”
李鸿举绷着脸说:“我告诉你,可是你吃了人家、拿了人家的,我可不给你消这个灾!我就说嘛,什么邪风把你吹来的!”
程波忽地站起来,想想又坐下了,指着李鸿举的鼻子说:“照镜子瞅瞅你那一脸的阶级斗争!现在谁还像你这么认真?你这一根筋的劲儿什么时候能改改?瞧你这官儿当的,人家都是越当越精明,你是越当越傻!你呀跟你就不能开玩笑!”
“开玩笑?”李鸿举转转眼珠,释然了“啊,你是跟我开玩笑啊!”程波“哼”了一声,说:“但是有人要请我,要托我找你说情,这是真的。可我多滑呀!闻着味儿我就跑了。不过我得提醒你,你得加点小心,现在的开发商们,可都不简单,特别是想请我吃饭的刘大利,那是个黑白两道通吃的人物,据说在北京和省里都有关系,雄心勃勃的,正准备干你这个亿元大工程呢!”
李鸿举沉吟着说:“刘大利这名字听着耳熟。”
程波向前挪了挪屁股,说:“那是卧龙市的名人,你应该知道!对了,还记得咱们读高中时,发生过一起黑社会群殴事件吧?为首的就是这个刘大利,一把大片刀把人砍倒了,也把自己砍进了监狱。可是刑满释放后,摇身一变,成了房地产开发商,五建工程公司的老板!你们这个政府办公楼就是他盖的嘛。”
李鸿举说:“想起来了,有这么个人,也有这么回事!”
程波说:“所以,你要格外小心,不要和他发生正面冲突!”
李鸿举说:“我跟他井水不犯河水,冲什么突?”
程波说:“你怎么还没明白呢?你负责隆光寺重建工程,他非要承揽这项工程,怎么可能不冲突?”
李鸿举说:“如果他的公司各方面都符合条件,依法竞标,照章施工,我跟他只能是合作愉快,怎么可能冲突呢?”
程波摇摇头,说:“问题就在于他能不能依法,能不能照章!反正我话说到这儿了,你自己把握着点儿吧。总之你要有个心理准备,那可不是个省油的灯!不然他托我找你说情,我能拒绝吗?”
李鸿举又沉吟了一下,说:“他消息怎么这么灵通?这事才刚刚定下来呀!刚跟台商签完合同,招标的准备工作还没做好呢!”
程波说:“说你傻吧,你还不承认。你以为现在的政府有什么秘密?别说这事,市委常委会研究干部调动,保密不?会还没开呢,张三去哪儿,李四去哪儿,人们全知道了,一个萝卜一个坑,丁点儿不带差的!至于别的事,前脚你们开会,后脚那会议的花边新闻就传到街头巷尾了!何况重建隆光寺,大张旗鼓地搞集资,闹得公教人员怨声载道,这能瞒得住人吗?”
李鸿举厌烦地摆摆手“可别提集资的事了,简直闹心死了!”
程波幸灾乐祸地一笑,说:“闹吧,反正没我什么事。我是省管国有企业,不归你们管,要不按级别,我的工资也得让你们给扣了!”
李鸿举叹了口气,说:“儿童聋哑学校的校长,因为对集资问题有意见,找到教育局说道说道,居然让他们给停职了!简直是胡闹嘛!”
程波跷起二郎腿,别有深意地问:“你说的这个校长是不是叫黄燕燕?”
“是啊。”李鸿举突然想起来了“对了,你知道,借你们厂俱乐部做教室的,就是她那个学校。”
“知道,知道!”程波诡秘地笑笑,说“可我还真没见过她长得啥模样,挺漂亮吧?”
李鸿举怔了一下,说:“你啥意思?”
程波咧咧嘴:“我能有啥意思?君子不夺人之所爱,何况咱俩是亲哥儿们!”
李鸿举说:“说什么哪?你别胡扯!”
程波说:“我有那闲心吗?我是想提醒你注点意,因为这个黄燕燕,嫂子都坐下病了,老给我打电话,追着撵着问我,那黄燕燕跟你是什么关系?”
李鸿举问:“你怎么说的?”
程波说:“我能怎么说?我说你是‘柳下惠’,坐怀不乱!让她放心呗。不过,我感觉你对这个黄燕燕确实有点那个不会是真让肖莹猜着了吧?”
李鸿举脸一下子红了,像是偷吃糖果的小孩儿让人给抓住了,支支吾吾地说:“你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我怎么可能你可真能瞎扯!”
“我瞎扯?”程波说“要不是嫂子跟我说,我压根儿就不知道。可话又说回来,明儿我真得考察考察这个黄燕燕,如果她真不错,我也不反对你们那什么”
李鸿举脸更红了“行啦,你住嘴吧!”
程波却正起脸色:“我说的是心里话,我是替你抱屈呀!本来肖莹就不适合你,如果是林云那就另当别论了。想当初,你和林云那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可惜呀对了,你说这林云跑哪儿去了呢?一晃二十多年了,一点儿消息都没有,难道真有人间蒸发这种事?”
李鸿举长叹了一声,说:“我知道她在哪儿!”
程波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了“你知道?”
李鸿举点点头。
程波急切地问:“那你不早说!她在哪儿?”
“在算了,知道也没用,她唉!”
“你瞧你,支吾半天,你倒说她在哪儿啊?哎呀,你急死我了!”
“她在青云寺。”
“出家了?不可能!青云寺我又不是没去过,她要在那儿我能不知道?对了,她是来旅游的吧?跟她老公来的?”
“什么旅游?她真的出家了,她到青云寺的时间不长,刚从外地转过来的,现在法名叫觉慧。”
程波激动地站了起来,说:“你怎么不早说?走,我们去看看她!”
“别去了,她现在已经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了!”
程波沮丧地坐在沙发上,感叹道:“爱情这东西,真是害死人啊!”两个人默哀似的全都低着头,久久无语。程波突然想起什么,跳起来说:“差点忘了,我得赶飞机去北京,冶金系统有个会。等我回来咱们一定得去看看林云。”走到门口又想起什么“对了,给你的烟我顺道送你家去。”
程波走了。李鸿举叹口气,继续为爱情默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