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都死了?”穆老姨娘又问白姨娘。
白姨娘连连点头,“都漂在水里头呢,就连跟着去的梨梦、丽语两个也在里头。”
穆老姨娘紧紧地皱眉,对万象说:“既然如此,那我就试一试。”站起身来,踉跄了一下,就向外磨蹭过去。
“老姨娘、姨娘,秦夫人说,该做的法事已经做完了,原本要请诸位吃茶的,奈何莫夫人不见了,为叫莫家人便宜进来找莫夫人,咱们且先回城去。”静心过来说。
“知道了。”穆老姨娘皱着眉,不信地回头问万象:“我早先写的信……”
万象立时去翻箱倒柜,须臾就拿出一封陈年的信递给穆老姨娘。
穆老姨娘一瞧果然是她的信,就满脸晦暗地出来,见凌古氏还一脸着急的在找凌雅峥,就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不敢多看不敢多说,待随着凌家的轿子回了家,进了自己个院子里,登时虚脱地躺倒在床上。
“老姨娘?老姨娘?”静心一连喊了两声,“我去叫大夫人、二少夫人过来。”
“不必了,叫他们在老夫人那伺候着。”穆老姨娘有气无力地捶打着腿脚,喘着气说:“老太爷、大老爷来了,就请他们过来说话。”
“是。”
“……叫他们一起过来。”
“是。”
穆老姨娘躺倒在床上,盯着床上绣着的清幽兰花,咬紧牙关强打精神,须臾又安慰自己道:只要替万象办好了事,万象替她遮掩着,这无头的案子,莫家那定会算到“害人终害己”的凌雅峥身上。
凌雅峥为何要算计莫宁氏?只怕是瞧着自己个除了凌古氏再没靠山,急着找靠山呢。
“姨娘——”一声呼唤传来。
穆老姨娘眨了一下眼睛,见已经到了点灯时分,听见沉重的脚步声,迟缓地走下床来,对着凌咏年深深地一福:“老太爷。”
“没有旁人在,何必在意这些虚礼。”凌咏年忙扶起穆老姨娘,惭愧地看着她的膝盖问:“腿上可还好?”
穆老姨娘笑道:“死了倒是一了百了。”
“姨娘怎说这种话?”凌尤坚皱眉说。
凌咏年嗔道:“你说这些丧气话,不过是想拿捏我罢了……这辈子是我欠了你的,但她终究是明媒正娶过来的……”
穆老姨娘眼角落下一滴昏黄的眼泪,良久哽咽道:“罢了、罢了,此事且不提,有一桩事,要求到你们两位。”
“姨娘对儿子怎么说起求来?”凌尤坚惭愧地说。
凌咏年背过手去,说道:“若是跟老夫人无关的事,你只管说。”
穆老姨娘啜泣道:“我这辈子已经没什么好求的了——若求,也求不得了?只愿膝下的两个孙儿一个孙女平平安安。偏生,雅文先嫁了个瘫子,又眼巴巴地瞧着个还俗的小尼姑先有了身孕;敏吾取了个再嫁的女人……我只求妙吾能正儿八经地娶个大家闺秀。”
凌咏年听说是此事,眉头松了下来,说道:“这也是人之常情。”
“但据说,妙吾瞧上的人家,瞧上了绍儿……婢妾狂妄一些,请老太爷给绍儿做主、老爷给阮儿做主,叫他们先凑成一对。”穆老姨娘说。
凌咏年登时呆住。
凌尤坚疑惑地问:“老姨娘给妙吾看上了谁家女儿?”
“白家。”穆老姨娘肯定地说。
凌咏年为难地说:“只怕白家未必看得上……”
“父亲!”凌尤坚心里一悬,睁大双眼,哽咽道:“打小,父亲就说在你眼里,我跟尤成、尤胜不差什么……韶吾都能娶了马家小姐,难道妙吾就不能高攀白家千金?”
“不是那么一回事。”凌咏年皱眉说。
“不是这么一回事,又是怎么一回事?”凌尤坚灰心丧气地落下眼泪来,“果然儿子就算死在沙场,也终究一不能叫姨娘风光、二不能惠及子孙?”
凌咏年一张大手攥得咯吱咯吱响,咬牙说:“当真瞧上了白家?”
“是。”
“白家也瞧上了绍儿?”
“是那么回事。”
“哪里来的消息?”凌咏年不信地问。
穆老姨娘哽咽道:“今儿个去弗如庵的老夫人、夫人不少,里头有跟白家要好的。”
凌咏年怔怔地出神,疑惑地琢磨着白家怎地看上了关绍?虽有关宰辅之子之名,但论起权势来,如今的关绍,还比不上凌妙吾。
“老太爷究竟肯不肯答应?”穆老姨娘擦了一把浑浊的老泪。
“……那就那么定下来吧,尤坚去劝你媳妇给阮儿做主。”凌咏年挤了下眼睛,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忽地问:“峥儿今儿个随着莫家夫人去弗如庵,怎地听说她不见了?”
穆老姨娘唯恐露出异色,低着头说:“婢妾也不知道。”
凌咏年叹了一声,听外头人说“老太爷,老夫人正找您呢”,就抬脚向外去,进了养闲堂,瞧见凌古氏没事人一样地躺在美人榻上叫婢女给她揉着头上血脉,就问:“叫了我来做什么?”
凌古氏不言语。
绣幕笑道:“莫家来人,说八小姐跟着莫夫人好端端的在弗如庵呢,老夫人唯恐老太爷担心,特特地叫了老太爷来说话。”
凌咏年冷笑道:“只怕是知道我在哪里,就急赶着将我喊来呢。”
凌古氏忽然睁开眼睛,笑眯眯地瞅了凌咏年一眼:“不知尤坚娘两跟你说什么了?”
凌咏年依稀知道凌尤成也相中白家的事,暗道他亏待了穆老姨娘娘两,左右凌智吾不差白家这门亲,就将这亲事给凌尤坚那一房,因心虚,虚张声势地嗔道:“阴阳怪气,说什么呢?”离了养闲堂,去了书房,就将关绍的亲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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