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刻骨还活着,他还活着,商寒之凭什么鸠占鹊巢?
监控室内,商寒之身边的值班人员已经看呆了,这、这到底是什么啊?博士为了他的安全冒着让闯入者逃走的可能把陷阱都关了,可这个小舅子,竟然帮着外人?这么明目张胆的胳膊肘往外拐,有没有搞错啊?
商寒之转身往外走。
……
钟离锦不安地客厅里踱步,脑子里一直回放着之前商寒之突然看向她时的眸光,自从两人和好后,她已经很少在商寒之眼中看到那样绝望而痛苦的眼神了,这样的他让她心疼。
是出什么事了吗?
她呆不住了,转身上楼,她要去看看什么情况,平安也到现在还不见人影。
“叮咚……”门铃忽然响起。
钟离锦脚步微顿,然后快步上楼。
来人是一个陌生人,陌生的女人,长得挺漂亮,眉眼棱角锐利,显得冷艳,站在那里,气势凛冽,一身黑色的高级定制的服饰价格高昂,容貌和品位都俱佳。可她的眼神并不友好,甚至有些敌意和厌恶。
钟离锦向来是你对我好,我不一定对你好,也不会轻易接受你的好,但是你对我坏,我绝对比你对我更坏的对你的人。她一接收到何汀澜身上的敌意,双手抱胸,站在门口将她从头到脚地打量了一遍,目光放肆,以至于显出一种不屑和嚣张。
这种放肆的好像在判定这个人价值多少的熟悉的眼神让何汀澜脊背僵直,下巴线条缓缓绷紧,抬起,显得高傲不可侵犯,以姿态俯视着钟离锦,她开口,冷冷的嘲讽,“不记得我了吗?钟离锦。”
“说重点。”钟离锦淡淡地道,看何汀澜的眼神就像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这女人显然是特意来找她的,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那位所谓的荆棘女王何汀澜了,荆棘皇冠集团创始人之一,哼,喜欢她的寒之好多年了。
何汀澜只觉得心头一刺,压制在心底的怨恨和怒意叫嚣着要冲上心头,钟离锦没把她放在眼里,依然没把她放在眼里!可凭什么?她今天特意穿上衣柜里最好的衣服,特意弄了头发,化了妆,特意将自己打扮得光鲜亮丽,就为了让自己从内到外不低她一头,如今她何汀澜光鲜亮丽,妆容精致,她钟离锦一身家居服,素面朝天,可她竟然依然不将她放在眼里!
双拳紧紧攥起,何汀澜努力让自己冷静,千万不要一开始就输给了她。她冷冷地勾了勾唇,“我只是来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失忆了。还是说,这又是你的一次下三滥的挽回寒之的伎俩。”
“然后呢?你得出结果了?”钟离锦挑起一边眉梢。
“我哪有那么厉害?我何汀澜向来光明磊落,论阴的怎么也玩不过你,更何况做戏?”何汀澜自认为勇于承认,敢作敢当,向来坦率负责,要就是要,不要就是不要,是一个独立坚强果敢的女人,即使在商场厮杀,也有原则和底线,跟钟离锦这种人完全不一样。
钟离锦忍不住露出一抹轻蔑的笑来,“我看不见得吧?虽然说演技卑劣了一点,但是你确实在演不是吗?打扮成一只凤凰,昂着头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高高在上,一开口却立即叫人明白不过是乌鸦,即使外表再高傲,也藏不住那颗自卑的心。可笑的是你还以为自己演得很好,把你自己都骗住了。”
何汀澜脸色瞬间青白交错,声音有些尖锐起来,“你根本没有失忆!”这样的钟离锦,哪里有一点失忆的样子?放肆、嚣张、狂妄、从不考虑别人的心情,肆意可恶地伤害别人,和以前一模一样!只不过因为有健全的家庭和良好的家世而已!她凭什么瞧不起认真努力奋斗着的自己!
钟离锦白了她一眼,往前走了一步,何汀澜立刻往后退,警惕地看着她。然而钟离锦只是走出去,把门关上,越过她往电梯走去。
还以为荆棘女王是什么样的人物,原来是一只自卑地活在别人的阴影下却不自知的可怜虫,且这阴影不是别人给她的,而是她自己拿去往自己头上盖。
“站住!”何汀澜愤怒地追上去,她现在不是商场上那个冷静果断的荆棘女王,只是一个被嫉妒和怨恨和愤怒充满头脑和内心的普通女人,这种嫉妒怨恨和愤怒从学生时代积攒到如今,早就形成她的阴暗面,一被刺激出,她就根本无法控制。
“你要去哪里?是不是要去找寒之?你凭什么还敢这样坦荡?就算你是真的失忆,难道就可以把你以前做的事全部都抹消?你就没有一点儿惭愧和自知之明吗?你根本配不上寒之!你不配!”何汀澜的声音尖锐歇斯底里,在整个楼层里回荡,如果不是因为这一层楼里只有商寒之居住,恐怕已经把邻居给引出来了。
钟离锦脚步一顿,缓缓转过身看着何汀澜,乌黑的眼眸冰冷幽深,像一汪深不见底,冒着寒气的潭水,落在人身上,仿佛能感到实质的彻骨冰寒。
她缓缓朝何汀澜靠近,何汀澜心脏一缩,下意识地想要后退,有一种被泼了一盆冰水的感觉。
即使她不愿意承认,即使她一直在忽视,可事实就是如此,事实就是,她一直都嫉妒、怨恨、敌视,并且……惧怕着,这个名为钟离锦的人。
从学生时代开始,那时候她只是一个明明投靠的是亲生母亲却有寄人篱下感觉的普通乡村女孩,还未看全上流社会的光鲜亮丽和阴暗,就被送进小姐少爷的聚集场所,她穿着从未穿过的好衣服好鞋子,努力让自己不要自卑不要害怕,缩在角落里试图远离他们专注于学习,认为他们不过是一群不会有什么出现的啃老一族,毕竟慕华不是什么好学校,她母亲把她送来也不过是希望她结交上流社会的人物,日后能攀上一个高枝就更好了,这对于她虽然还算富有但依然上不了什么档次的丈夫有益。
她小心翼翼,可一不小心,还是弄脏了一个女孩的衣服,她连道歉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出来,就被人打了一巴掌,打她的,不是被弄脏衣服的女孩,而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钟离锦。
那一巴掌其实并不怎么疼,可却打碎了她努力在这些人面前维持的尊严,所有的种子,都是从那一刻种下。
那一巴掌,让她怨恨钟离锦的同时,却也在她心里种下了对她的恐惧,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恐惧,至今不知道,就像她至今想不明白,钟离锦当时为什么要打她,凭什么打她一样。
可她现在已经不一样了,她不该再这样,仿佛低钟离锦一等!
所以何汀澜抬起下巴,克制想要后退的冲动,倔强的虚弱的强硬地瞪着钟离锦。
钟离锦走到她面前,伸手抓住她的衣领,把她扯到自己面前来,声音低而缓,每一个字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带着沁人骨髓的冷意,“我曾经跟你堂妹说过,再满嘴胡言乱语说些空穴来风的话,就撕烂她的嘴。既然现在你一副跟我很熟知道我所有事的样子,你最好能说出与你刚才说的话相匹配的事件来,否则……你应该知道,我会做什么。”
何汀澜看着近在咫尺的钟离锦,只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起来,下颚绷紧,“好,我就让知道,你到底都做过什么事!”
……
平安再一次被丢进地牢。可不同于第一次的憋闷,此时他心里满是快意。
他隔着围栏跟商寒之面对面,看着商寒之那一副他厌恶至极的斯文沉静又清贵的模样,肆意讽刺。
——很生气?你是在气刻骨哥还活着,气你依然比不上他的一根毫毛吗?
商寒之没有说话,没有动弹,只是乌黑的眼瞳,冷冷地看着他。
平安此时可不怕他,如果他能说话,如果他不需要花时间写字就可以讽刺他,他一定会说出更多句穿心掠肺的话来伤他,就像他曾经让他最亲爱的姐姐那样的难过。
——我现在终于知道,你为什么不怕被白帝国集团知道我姐姐在你这里了,因为比起这个,你有更害怕的事,你一直在害怕,所以一开始你囚禁我,囚禁姐姐,防止任何一个知道的人接近她。
——你害怕有人有人告诉她,你害怕姐姐知道,知道她爱的人,根本不是你!
那些字眼,如同利剑,将他的心射穿,鲜血淋漓。
平安恶狠狠地瞪着他。
商寒之面色在晦暗的地牢灯光下,越发的苍白,手指在衣袖下微微颤抖。
平安胸口微微起伏得厉害,愤怒使他只觉得这样伤人很是快意,商寒之越难受他越觉得痛快,因为他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