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锦被逗笑了,唇角勾起的弧度美得惊人,勾魂瑰丽的桃花眼却古井般幽深冰冷。她放下手上的夹子,面对着比她矮了有半个多头的女孩,突然就伸出手掐住她的下巴,迫使她大大地仰头看她,用力之大,叫何凯茉疼得挣扎却挣扎不开,“何小姐,我劝你回学校再往你的脑子里多塞点知识,好歹把逻辑这东西搞懂了再出来丢人现眼,否则我很担心cot的名声会毁在你身上,因为这是我喜欢的人的地盘,所以我很看重,懂吗?现在,我要你滚出我的视线,再让我听到你嘴里冒z博士跟何汀澜已经在一起而我是第三者的话……我就撕烂你的嘴。不信试试看。”
谁都没想到,这个在商寒之面前乖巧殷勤的美丽女人会突然这样,满眼傲慢,动作强硬,姿态高高在上,说出的话可谓又毒又狠。
钟离锦看了眼想帮忙又一脸胆怯的何静书,再看一眼疼得满脸扭曲眼角都冒出泪花的何凯茉,见她一手要朝她脸上抓来,手上一用力,丢开她的下巴,何凯茉一下子摔在了地上。
“蠢货。”
钟离锦端着盘子,傲慢地抬着下巴,在餐厅所有寂寥无声的注视下往商寒之在的地方走去,见他抬眼看了过来,那些高高在上傲慢凌人消失得无影无踪,笑得像猫一样乖巧讨好。
商寒之眸光微动,眨眼即逝,低头继续吃饭,只不过这么点时间,她便已经展露出些许本性了……
一楼食堂里那些窥探的视线纷纷收回,各自心里有了一些评估,“很不好惹的样子。”
“到底是什么人才敢有这样的脾气?”
“真的有好戏看了……”
“……”
那边一群人小声交谈,被交谈的主角正坐在靠窗角落里安静吃饭,钟离锦吃一口,看一眼商寒之,然后看一眼他盘子里的菜,重复了好几次,身子更前倾了一些,“那个……”
“怎么?”商寒之头都没抬下。
“能不能给我一点你的菜?”
商寒之动作一顿,看了眼她盘里还剩着不少的菜,“你自己没有?”
钟离锦把盘子推过去点,筷子蠢蠢欲动,一脸垂涎,“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你的比较好吃诶……给我点嘛。”
商寒之盯着她,钟离锦一脸渴望的回望,握着筷子的手微微握紧,垂眸不理她,“自己去夹。”
“好的!”钟离锦高高兴兴地应声,随后商寒之眼皮子底下忽然伸来一双筷子,一下子从他碗里夹走一片白切鸡肉片。
商寒之一怔,眼眸微微睁大,下一秒那双筷子又伸了过来,商寒之抬头看着非常自得地从他碗里夹菜去吃的钟离锦,“你干什么?”
“吃饭啊,你不是让我自己夹吗?你碗里的果然比较好吃,你想尝尝我的吗?”钟离锦把从商寒之盘里夹来的肉片塞进嘴里,从自己盘里夹了一块白花花的肥肉过去,“你尝尝,真的很难吃。”
“……”
------题外话------
好啦,关于吃不吃肥肉的拆台小剧场,谁来?
☆、011这个哑巴
那块肥肉终究还是没能进到商寒之的肚子里,因为商寒之才吃到一半,周言默就找来了,附在商寒之耳边说了几句话,商寒之便起身,看着钟离锦也跟着放下筷子要跟去,动作一顿,看向正抓着一只大鸡腿在啃的金安安,让她带钟离锦去她公寓挑衣服。
金安安是一个三十岁的女人,一头碎短发,性格略神经,加上偏硬朗的外貌,真真是……可男可女。
金安安跟商寒之一样住在a栋,她一把推开自己收藏室的门,特别慷慨大方地拍了下钟离锦的背:“随便挑随便选,挑啥选啥都不用你给钱,老大会给我算在工资里的哈哈哈。”
钟离锦差点被她一巴掌拍到地上去,连忙扶住门框站稳,抽搐着嘴角看着金安安笑呵呵地离开。
金安安的收藏室就像一间仓库,放在包装袋里的衣服一扎扎的放在地上,叠得老高,还有一些放在纸箱里,同样一箱叠着一箱。钟离锦仰着头看着这些东西,很不想碰,但是为了不再穿不合心意的衣服,她还是得撸袖子上。
……
黑色的车子沿着平坦蜿蜒的山路前行,不是开往入口,而是“后门”,那跟兰市相邻的j市边缘所在。
那座山脚下,有几个穿着有cot标志制服的保全人员,一个人明显沦为阶下囚地站在几人之间。
那是个看起来很年轻男人,身形单薄纤细,穿着微松垮的白衬衫,衫摆没有塞进裤头里,乌发微长,柔顺伏贴地盖过耳垂,左耳蓝色的耳钉若隐若现,光芒隐约。他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双手插在裤兜里。像校园小说里描绘的那种美好的高中生校草。
商寒之从车上下来,看到他,周身越发清冷,走近,其中一个保全人员立刻把一个摄像机递了过来,“博士。”这摄像机是这个年轻人的。
年轻人抬头,露出一张干净俊秀的面容,茶褐色的眼眸看着商寒之,云淡风轻,又似乎有种刻意的冷淡。他看着年轻,可早已过了高中生的年纪,现在应该有二十四、五岁了。
商寒之毫不在意地低头,看着摄像机里面的相片,多是风景照,瀑布、峡谷、索桥,也有一些人物照,满是皱纹牙齿掉光的老人的笑脸、光着脚丫的小孩、哺乳孩子的母亲,黑白色或彩色,每一张都拍得极好,感情饱满,丝毫不辜负这人曾经获得的那些各种摄影奖。
忽然,商寒之看到了什么,动作顿住,几乎移不开眼,那是一个坐在图书馆窗台上的女孩,曲着一条腿,穿着白色简单宽松的短袖t恤和蓝色牛仔裤,一头乌发蓬松微卷的披在身上,微微歪着脑袋,一边把白色的耳机塞进耳里,一边斜眼垂眸看着膝盖上的书。大概是午后,阳光微红,笼罩在窗外,模糊了一片,而女孩虽然身上的颜色简单,可那双线条优美的桃花眼暗藏瑰丽光芒,像世界上最珍贵的两颗宝石,整个画面像一幅色彩浓郁的油画,美得叫人移不开眼。
是钟离锦。
商寒之微微抓紧了摄像机,抬眼看向那人。这人偷偷从cot的“后门”进来,试图翻山越岭躲避过cot的监控进入到cot腹地,可是如果cot那么容易被侵入的话,它也称不上什么世界顶级研究所之一了。
商寒之看向那几个保全人员,“把他送出去。”
保全人员立刻就伸手将他按住拖走,一直安安静静的年轻人忽然挣扎了起来,瞪着商寒之的眼中多了一丝愤恨,商寒之抬手让保全停下,冷冷地看着他,“想说什么?”
年轻人紧抿着淡色的唇瓣,茶褐色的眼眸死死地瞪着他。
“给他纸和笔。”
纸笔一到他手上,他便唰唰地写了起来,然后狠狠拿起来质问商寒之。
【阿锦是不是被你关起来了?】
“你知道?怎么知道的?”商寒之语气一点儿没有惊讶,平淡得好像只是故此一问。
【阿锦呢?】
见他不说,商寒之也没有再多问的兴趣,转身回车的同时毫无情绪起伏的命令:“带回去,关起来。”
商寒之想过很快会有人找上门来,但是没想到第一个,并且这样迅速的人,是他。
著名新秀摄影师,师承摄影大师劳伦斯·蒙德,其照片以极具灵气和情感出名,获得多项摄影大奖,前途无量,年少有为。
但是他有一个很普通很普通但是又满载着那人祈愿的名字。
他叫平安,是个哑巴。
商寒之还记得那夜有雨,他在三更半夜被电话吵醒,迷迷糊糊接起来,迷迷糊糊中就听到钟离锦欢快任性的声音,她说:“寒之寒之,我捡了个小孩,给他取了个名字,叫‘平安’,你觉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