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仙人已经大步走在下山路上了,他怕人在他的视线中走丢,只得跌跌撞撞地向他跑过去。
秋日深,山中气渐清。元日打了个喷嚏,一件厚袄子从天而降,将他从头到脚包住。
背篓从他的双肩转到仙人手中,他轻松地提着,毫不吃力,还叫小孩把袄子裹好。
一年的相处,元日也发现了,陶眠是个嘴欠心软的人。
他关心着自己,却不明说,只是默默地安排好一切,并让享受他这份贴心的人没有丝毫负担。
元日回想着一年间的点点滴滴,些微的感动。
但当一个人对陶眠产生感激之情的同时,就是他迎接滤镜幻灭的时刻。
陶眠的下一句话就是——
“元日,你这孩子,将来必不成大器。”
这嘴是真的欠。
元日现在已经习得如何在保持安静的同时,又能最大限度表达自己费解的本领。
陶眠看穿他的心思,回想了刚才说过的话。
“嘴瓢,抱歉。我想说,你不必成大器。”
“……”
元日沉默。
元日憋不住沉默。
元日爆发。
“这、这有什么区别么!仙人你又、又气我。”
“你慢慢表达你的愤怒,别着急,本仙君就是时间多。”
都到这时候了,他还惦记着元日的小毛病,令人泪目。
陶眠不是随便讲这话的,他自然有他的考量。
“元日,近来你总是嚷着要修炼,你可知,修炼要吃许多苦头。”
“我、我不怕吃苦。我有……力气。”
陶眠摇摇头。
“这不止是力气的问题。修真一途,淬骨、融心,先修身,再修意。肉身要先经历锤炼,之后是漫无止境的灵与心的拷问。一千个修士,两百个倒在了修身这关,八百个受不住灵魂被炙烤的痛苦。”
“但、但是……”陶眠说得这般严肃,让元日有所动摇。
可他又想起了一件事。
“但是桃花山的弟子、都,都很容易……”
“唉,看来本仙君之前讲故事,没给你讲透,我再给你讲讲一二三四五六和六个半弟子的故事。”
“还、还讲啊?”
童言无忌,孩子清澈懵懂的目光拷问着陶眠。
“……”
小陶仙人抬袖挡住半张脸。
“你看,就算是到了仙人我这个岁数,还不是要面对突如其来的扎心问题。”
“我、我不好,我不说了……”
陶眠其实一直在考虑元日的事,这小孩不该被他收作弟子,但他又在收养着他。
得让他好好长大才行。
或许元日是因为整天闷在山里,没别的见识,他和小花整日在孩子面前转,导致小孩以为这世界上就两种人——男修士和女修士。
有机会要带他见识见识山外的世界。
陶眠这样做好了打算。
小孩子的注意力很容易就散了,心思来得快,去得也快。
上一秒还在暗自琢磨,让陶眠怎么不小心收他为徒。
下一秒,看在站在道观外,等着他们归来的荣筝,他的心又飞走了。
“荣、荣姨……”
第一次听见这孩子叫荣筝的时候,陶眠还在纠正他。
他的五弟子还是窈窕少女青春靓丽呢,小孩子不懂事,怎么能叫姨。
——是我让他这么叫的。
那时荣筝淡笑着,把小孩抱在自己的腿上,喂他吃一块甜糕。
陶眠不赞同地看向徒弟。他说小花你的本体是妖,对于一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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