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荣筝才想要借照骨镜一用。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搁置在那里,始终心里是个疙瘩,”荣筝伸长手臂,趴在木桌上,指尖上下交错地晃,像蚂蚁的触角,试图够到仙人腰间的玉佩。
陶眠把那块不知价值几何的玉佩解下来,塞到她手里由着她玩儿。
“既然如此,那不如去找吧。回忆是很珍贵的。”
荣筝的手指揉捏着那块温润的暖玉,脸蛋在手臂间滚了半圈。
“那就去吧!就按小陶你说得来,我们先抓住那个贼!”
没想到陶眠张口就来的玩笑话,竟然真的付诸实践。
他们化名揭下千灯楼挂出来的赏金单,踏上了寻找偷镜贼的路。
荣筝手中有线索,但十分繁杂。都是她口中的“道上的朋友”给的,需要他们一个个去验。
接下来这半个月,堪称仙人千年间最高频最集中地违法乱纪的阶段。
第一条线索指向人间的某个富商,说是从不知名的渠道获得,送给了他刚娶进门的小妾。
小妾生得貌美,又年纪轻。富商却已然迫近花甲之年。
本来师徒各有分工,陶眠负责白日伪装成府上新招来的管事,接近小妾。荣筝则在夜间潜入小妾的卧房,将镜子盗走。
结果陶眠这环节就出了问题。他简单易容后去接近这位新妾室,一招不慎,险些被人家关进小黑屋里面。
“好险好险,”陶眠出来的时候仍然心有余悸,“本仙君差点在这里连清白都没了。”
荣筝无言以对。
当晚五弟子按照原计划进入了卧房,寻找一圈,也没有发现照骨镜的踪影。
看来这条是没用的假消息。
接下来他们又去了第二个地方。那是一个王爷的府邸,说是王爷把镜子买来,给亲生儿子看病的。
然而他们来得不巧,唢呐一吹,青年已经躺板儿上了。
又是未果而归。
两人毫不气馁,就当作云游,陶眠还给那不认识的小世子守了半宿的夜,因为他徒弟那时正在王府翻箱倒柜。
他给人站岗放哨。
随后的几条线索就更离奇了。陶眠和荣筝上过山,下过海,还跟妖境的熊精搏斗。
该做的,不该做的,全都体验了一把。
荣筝不但没泄气,还有点乐在其中。
“你是来抓贼,还是要玩耍?”陶眠问她,“除了仙界,天上地下咱们可都要逛过一遍了。”
“哎呀,趁着我还活着,跟你多创造一些美好回忆。你不是说回忆是很珍贵的么?”
“……那你也要考虑一下,为师一把年纪了,胳膊腿儿能不能吃得消。”
此时他们坐在路边的馆子吃面,两人衣着朴素低调,外人倒也看不出什么端倪,只把他们当作普通的过路行人。
要说在闹市吃饭,最大的乐趣就是竖起耳朵听八卦。
他们听到的东西还不少。什么张三偷了李四家的人,王二麻子在河边钓鱼反而把自己淹死了。
有用的消息也有,比如他们听说了浮沉阁的事。
浮沉阁内部最近似乎起了很大的变动。阁主杜鸿闭关,十二个影卫要闹事。
他们之中有一部分和荣筝、沉砚的关系比较近,物伤其类,看见师姐师兄的下场,自然联想到自身。
想来从入阁到现在十余年,满心都在为浮沉阁的一切付出,却只能沦落个这样的结局,自是心有不甘。
醒悟到多年的血泪心酸,不过竹篮打水,这些影卫必然要闹起来。
然而杜鸿新任命的这个影卫之首也不是善茬。借着内斗,他处理掉了与自己意见不合的一派,这一派的人资历相对老,也不好管控。党同伐异,一部分人就在这场内斗中被消耗了。
荣筝听着这些消息时,一直在沉默。等到后桌那几个人离开了,她才闷头扒面。
陶眠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递给她一块帕子,让她擦擦额头的汗。
接下来的三日,荣筝都闷闷不乐。她现在有什么情绪不背着陶眠,就是话少、无精打采。
陶眠带她去了些热闹的地方,看戏、听曲儿,看人斗蛐蛐。
直到三日后的一个夜晚,他们走在撒盐似的月路上,面前一道人影拦住了二人。
“筝师姐。”
来者是浮沉阁的影卫连翘,荣筝的三师弟,也是当初在烟霭楼,杜鸿命令对付荣筝时,为首的那个青年。
连翘伤得很重。不止有外伤,还有内里的蛊毒发作。他的脸色青白,说话时断时续。
见到荣筝的那一刻,连翘的神情是喜悦的。
“之前有兄弟说偶遇了一个人,像你,果然,是师姐本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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