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荣,现年十六岁,就读国子监,是纪居昕同窗,也是纪居昕新交到的朋友,他的祖父,就是前些天纪居昕在一堆邸报资料里划出过的名字——程开悟。
程荣是个直肠子,爽朗大方,为人热情,是个很好的朋友。纪居昕与他认识的第一天,他就主动谈起家世,能说的全说,连他高祖什么性子都说了。所以纪居昕对程家记忆非常深刻,在发现纪仁德田明直欲谋内阁之位后,第一时间就想起了程开悟的名字。
“纪九!”程荣见到纪居昕惊讶的眼珠子都掉下来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纪居昕微微一笑,“我在这里不可以么?”
程荣挠挠头,“当然可以!可是你怎么与崔兄在一处!”
崔三公子适时插话,“我与纪九是好友。”
程荣一拍脑门,好像瞬间想起了什么,“对了,你们都来自临清!原来是识得的!”
纪居昕转头问崔三,“你说今日奉叔祖之命,于别家拜会,就是程家?”
崔三点点头,“我叔祖与程家老爷子乃是旧识。”
“原来如此。”纪居昕若有所思。
因内阁首辅刘敬已的乞骸骨折子,这个年大约很多人家会过的相当热闹。程开悟优缺点明显,但如果有人愿意帮一帮,去往内阁不是不可能,崔三的叔祖父崔广义是内阁之一,两家来往这么密切,可是有相助念头?
若有,那他可就轻松很多了。
程开悟是他看好的扶助人选,他还没想好办法怎么接近,得到他的信任,目前他唯一的筹码,是知道一些前世之事——他知道大概就是这段时间,程开悟受了严重的摔伤。
他对朝事记的不多,不知是否前世此时也正经历内阁变动,他只知道程开悟这摔伤非常重,整整大半年都没好,大有光明的仕途路也开始缓缓下滑,每逢有人提及他的名字,必要叹息一番,这就是运气不好的例子。
现今崔程两家交好,若是崔家肯出份力,那内阁之争,把握会大很多……
“纪九,要不你与崔兄一同到我家做客吧!”
程荣的大嗓门拉回纪居昕的思绪,他有些心动,不过最后还是摇了头,“你们通家之好相聚,我不好贸然加入,以后有机会再说罢。”
程荣非常惋惜,同崔三揖手,“可否劳崔兄等我一等?我有话想与纪九说。”
崔三还礼,神情谦雅,“无碍,你们自可讲些悄悄话,一时半刻还是等得的。”
“不是什么悄悄话,就是——就是——”程荣怕得罪了崔三,急的挠头,不知道怎么说。
纪居昕叹息一声,“崔三公子可不要欺负程荣,他有时分不出别人是不是在开玩笑。”
程荣听到此话忽的笑了,“原来崔兄是开玩笑啊,那没事了,走,纪九,我同你说句话。”
崔三笑眯眯地看着二人走开几步,悄悄朝纪居昕眨了眨眼。
纪居昕耸耸肩,不再看他,问程荣,“可是寻我有事?”
“我就是听说,姓史的欺负你了?史方远?”程荣睁圆了眼睛,“你到京城不知道,他人可坏,见到了一定躲远点!你虽聪明,但他人多势众,我怕你吃亏。以后他若还敢欺负你,你马上来叫我,我虽没什么本事,朋友还是有几个的,能护着你不被他揍,还能帮你揍他一顿!”
纪居昕心内有些感动,轻言问他,“你这样,不怕家里人说?”
“不怕,”程荣笑容特别灿烂,灿烂到有些傻傻的,“我家最大的就是我祖父,我祖父说做人要讲良心,只要认为对的事,做了就做了,什么都不用怕。”
纪居昕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硬着骨头在官场上闯,还真的闯出一片天的人,他很佩服程开悟。可见世间虽然藏污纳垢,恶心的事情很多,仍然有人正大光明的闯荡,还走出不错的金光大道,实在很让人欣慰。
纪居昕便不想再寻机会靠近,拿腔做调应对程开悟这样的人,实在太不尊重。
他闭了闭眼睛,缓缓跟程荣说,“你这些天,好生照顾你祖父。”
程荣不理解,“啊?”
“我前两天……听到一些不好的消息,你祖父正月前后会有些惊险,最好不要骑马。”纪居昕神色郑重,“你知我脾性,不会说假话说大话,更不会无缘无故诅咒他人,你若信我,就听我的话,好生照顾你祖父,如果你能让你祖父信你的话,让他近一个月小心谨慎,更好。”
程荣有些紧张,有些懵懂,“谁要害我祖父?”
“我也说不好,”纪居昕叹气,“其实我不想神神叨叨,但有些消息即便是假的,我们好生提防,让不好的结果一定不要发生,岂不更好?”
纪居昕忽悠了会儿程荣,程荣终于乖乖的大头点啊点,神色有些凝重的与他道别,同崔三公子一同离开。
二人身影走远,纪居昕长呼一口气,他真是不适合蒙人……
街上走了半日,纪居昕开始感受到了冬日严寒的程度,便是钻到马车上,捧着手炉挨着炭盆,仍然有丝丝寒气往骨头缝里钻。
他让车夫调头回家。
半途中,遇到了提前回来的周大。
纪居昕让周大进来,周大耷拉着脑袋上了马车,情绪不怎么好。
“那些人,都查完了?”
周大点头,“都察过了,没有一个与师傅有关。”
纪居昕视线垂下,落在铜制如意云纹手炉之上,“那就去找找别处。”
他眸内略有思索之色,“罗婆婆说的酒水,酒鬼名单很充足,我们亦查证过没问题,那么与你师傅有关的人,可能不在这里。之前我们主要查嗜酒,蜀中口音,兼好色之人,没有结果,不若我们换个角度,如果此人最大的特点是好色,嗜酒反而不如这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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