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牙,连收礼的小童脸色都有些难看了。
不过巫族族长千锤百炼,自然不会在这种时候给人脸色看。
他命小童收下。
而此时,方家五姑娘却道:“还请族长打开一看,阿鹭得之不易,还望族长喜欢。”
底下有人忍不住笑了声。
方家五姑娘丝毫不为所动,很是固执。巫族族长本有一丝不耐,但也不会跟丁点大的小姑娘计较。近日来他亦有所耳闻,不过却是不太相信,让人邀请方家也不过是为了试探上面那一位。
他瞥了方家五姑娘一眼,道:“方家的姑娘对吧?”
她道:“小女子排行第五,单名一个鹭字。”
说话倒是坦荡。
巫族族长打开锦盒,原先也不过以为是件寻常的东西,小姑娘家以为是宝物的东西在他眼中往往什么都不是。不少人近来见方家五姑娘风头太盛,也见不得她好,如今正是等着她出糗。
然而,出乎众人的意料是,巫族族长打开锦盒后,面色却变了,隐隐有几分激动之色。
他盖上锦盒,问:“你何处寻得?”
方家五姑娘轻轻一笑:“偶然得之。”
巫族族长抚掌大笑,说道:“妙哉!来人,给方家五姑娘赐座。”
众人惊讶。
谢十七郎望向方鹭的眼神也微微有所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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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是半柱香的时间,方家五姑娘的位置便从西边角落成为巫族的贵客,一时间倒是教那些小家族钦羡得很,五大世家的人对她都不禁添了几分打量。
她仿若未见,怡然自得。
锦盒里是一筒竹卷,竹卷甚至有点破旧,乃前上古古卷,记载巫族最早的起源。
在那个梦中,她曾经得到一个有用的消息,就是有人挖山,得到了上古古卷的残片,他不识字只觉得上面符号像是巫族的文字,便献给了巫族,那人得到了巨大的奖赏。
彼时她偶然路经,听到那人向周围的人吹嘘,说是见到了大贵人,巫族族长,因为喜欢他的献礼,赐给他许多金银珠宝,三辈子也用不光的财富。
后来她又听说,巫族族长命人将挖出残片的山翻了一遍,可惜没有找到其他东西,只好作罢。
施瑶记得这事情发生在数月之后,她要想引得巫族族长的注意,必须先投其所好。她当时让方槐与皇帝说了,也只有皇帝才有这样的本事,不到五日便给她送来了上古古卷,虽然也是残卷的,但比起梦中的残片,这已经算是极好的了。
想来并无人知道巫族族长在找这样的古卷,她如今也是投机取巧了。
不过能引得巫族族长的重视,接下来的计划才好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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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贪了几杯,只觉微醺,趁众人还沉浸在丝竹弦乐中,她悄悄起身去外头吹风醒酒。巫族的宅邸与寻常人家的宅邸有些不一样,它没有江南的小桥流水,亦没有燕阳的庄重高华,反而给人一种寺庙的感觉,但又不是寺庙,有巫族特有的风格。
长廊上垂挂的竹帘挂着婴儿巴掌大的鬼头面具,有风拂来,面具下的青铜铃铛发出奇异的声响。
酒醒了几分。
她伸手触摸铃铛,蓦然身后传来一道声音:“莫动。”
她微微一怔,侧首望去。
身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抹竹青人影,手中拎着一把玉扇,含着笑意看她,正是她许久未见的闲王。
施瑶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在她确认自己不喜欢闲王后,她已经很久没想过闲王了,甚至连梦中也不曾见过他。原来曾经在心上徘徊再久的人,时间一过,便如指间沙消磨得连渣滓都不剩。
闲王说:“这里的青铜铃铛是为了挡住鬼头面具的煞气,动了容易招惹煞气,久缠病榻。”
施瑶头一回听见这样的说话,只觉新奇,微微欠身。
“阿鹭拜见闲王。”
闲王温和一笑:“你知道我?”
施瑶说道:“方才听身旁的贵女所言,刚刚多谢王爷提醒。”
她福身一礼。
闲王说道:“不必挂怀,方姑娘是出来醒酒的吧?正巧我也是,此处有风声,铃铛声,声声入耳,多站一会,酒也醒了几分。没想到方姑娘也找到了这个地方。”
施瑶说:“阿鹭只是随便走走,也不曾料到如此凑巧。”
闲王摇开折扇,又笑说:“姑娘可是曾经见过我?”
施瑶心中一惊,只觉闲王不动声色之间疑似试探。
方鹭十二岁后便得了重病,从未离开过方家。以前从未得病,可方家管教甚严,能离开府邸的日子极少。而方家跟施家不一样,施家当时好歹是皇帝身边的宠臣,能入宫参加宴会,可方家的一家之主也不过是个小官,是没资格参加宴会的,更别说携带家属了。如此一来,莫说闲王,连男人方鹭都不可能见到。
她轻笑一声。
“王爷说笑了,阿鹭打小与病榻缠绵,鲜少离开方家,又怎会见过王爷?此番多得鬼神庇佑,阿鹭才能这番造化。”
闲王道:“能得鬼神庇佑的人不多,方姑娘能有此造化,还望珍之惜之。”说罢,一摇玉扇,也不与施瑶多说,对她浅浅一笑,渐渐离去。
长廊上又只剩下施瑶一人。
她正要松一口气的时候,冷不丁的,只觉如芒在背,迅速转身,竟是见到了谢十七郎。她心中咯噔了一下,倒也没忘记行礼,说了声:“阿鹭拜见墨城王。”
她不由有些紧张。
闲王未必能认得出她,可谢十七郎却不一定了。不过转眼一想,施瑶又安心下来,她易容了,声音也做了改变,莫说谢十七郎,她见到铜镜里的自己也常常觉得那不是自己,而是真正的方家五姑娘了。
她心中稍微放心,镇定地道:“阿鹭告退。”
谢十七郎道:“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