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精儿,看多了男女间的情爱,即便早先有些怀疑,昨夜便也坐实了心中猜测,将军心里眼里,应该都装着公主,可惜,这份深情公主却不肯受。
蓉烟咬着唇,有些犹豫,昨夜的事情,若如实相告,一个没有利用价值的人,公主可还肯如此照顾弟弟?若不如实相告,日后公主知晓,她又如何承受公主的怒意?
“奴婢…奴婢只是有些想念小弟。”思虑好一会儿,蓉烟终是硬着头皮说着:“公主也只有一个弟弟,应该明白奴婢的心情。”
想起陛下,秦艾词神色温和了几分,淡淡道:“放心,若按我的要求做好,这几日便会让你见见你弟弟。”
“谢公主!”再次磕头,却听见外头青和的声音传来:“老夫人万福。”
秦艾词勾唇,她才刚过蓉烟这来,老夫人倒是动作快,想来兰苑里不少老夫人的眼线。秦艾词起身,正好瞧见老夫人急匆匆走近,看见地上跪着的蓉烟时,神情更加焦急,“怎么,蓉烟是做错了什么,惹了公主不开心?”
秦艾词摇头,笑道:“没有,蓉烟这是在给我磕头谢恩呢。”
“谢恩?”老夫人却有些讶异地看着秦艾词。
“将军这些年为国劳心,府里竟也没个贴心伺候的人,我身子又弱,便做主替将军纳了蓉烟为妾。”
秦艾词说完,整个屋子里的人都是惊诧,夫人才入府不久,就替将军张罗妾室,这等风范,还真是少见,果真是皇家的公主,气量大得很。
见老夫人有些呆愣,秦艾词笑问着:“莫非老夫人觉着不妥?”
老夫人赶紧摇头,之前她就想替儿子纳了蓉烟,奈何儿子不肯。杜朝阳虽孝顺,却在这件事情上固执的很,连番忤逆了老夫人,老夫人一直以为儿子是担心娶皇家公主之前就纳妾,有些不敬,如今难得公主开口,倒是美事一桩,只是,又觉得有些委屈了公主……
老夫人有些担忧地看了眼秦艾词,却听见她平和说着:“若老夫人没有意见,事情便这么定下了,既是将军妾室,住在我这院子里也不好,我看西苑的屋子空着,让人收捡好,便给蓉烟住下。”
事情这般处理,倒是皆大欢喜,倒是青和气得不行,可纳妾是自家公主提出的,她又能说些什么!
一旁跟着老夫人过来看热闹的婉言却一直蹙着眉头,之前听下人来报,说将军昨夜在蓉烟房里过夜,老夫人欣喜万分,她却总不能相信,如今事情的演变,更是让她诧异,杜朝阳的心思她猜了六年都猜不透,好不容易近日觉着看透了一些,如今,又不明了了……
闻讯而来的管家却有些担忧,谨慎回着:“夫人,纳妾这事,还是问过将军的好。”
秦艾词却是挑眉看向薛管家:“你也知喊我一声夫人,纳妾的事情,我还做不得主?再说,将军心里自然也是欢喜的。”
不敢顶撞夫人,薛管家低着头退了出去,而后赶紧让人快马赶去宫门口等着,务必在将军下朝的第一瞬,把这个消息通知给将军。
☆、第46章捉奸
兰苑西厢房里,九位郎君有些局促地站在秦艾词跟前,自进府那日初见后,公主再没有召见过他们,隐约有听外边的下人说着公主与驸马鹣鲽情深,几人都担忧着会不会被遗忘或是被赶出府去。
今儿终于盼的公主前来,年岁长些的郎君,自然想法子使出浑身解数得公主青睐,否则回到原先挨饿受冻被欺侮的日子,怎么甘愿!
“自从见了公主天姿,奴才日日思念,夜不能寐,终再见公主天颜,天可怜见。”
说的情深意切,秦艾词正抿着唇,差些被呛着,而后淡然放下茶盏。这句话,秦艾词总觉着似曾相识,她身边也曾有人最爱用这些甜腻话儿逗她开心,是谁呢?
凝神看着眼前的郎君,白皙的脸庞上,一双丹凤眼,眼角上扬,倒真有几分勾人心魄的本事,一袭白衣,衬托文雅秀气,一如当年的文世子,嘴角噙着笑,说着世间最美的情话。
“你叫什么名字?”秦艾词打量完,问着。
见公主来了兴致,郎君眼角笑意更甚,道:“奴才在几人中年岁排在第三。”
这才想起之前为了不费脑子,让他们按岁数取了新名字,这人倒是谨守规矩,更让秦艾词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而看向其他几位郎君,之前还没注意,如今细细看来,除开这位阿三眉眼像极文世子,其他几位,或多或少都有一两处与世子相似,或唇角,或身形......
何意不曾见过文靖忱,却有这么凑巧的事情?秦艾词问向身侧如意:“你可有觉着他们眼熟?”
如意也认真瞧了瞧,才悄悄对着秦艾词耳边道:“奴婢觉着他们有些神似何大人。”
何意?何意与靖忱表哥确实有些相像,这些郎君说像何意也过得去,可秦艾词隐隐觉着不对,何意本就是迂腐的书呆子,送来面首已经让她大为意外,再刻意挑选神似自己的郎君...断不是何意的处事作风,他没有这般厚脸皮!
“公主不是说想听曲儿么?”见秦艾词出神想着事情,如意提醒着。
秦艾词回过神,揉了揉太阳穴,处理了蓉烟的事情,已有些疲累,确实想听听曲儿放松,遂问着:“哪位是小六?”
公主竟是看中了小六,几人脸色都写垮了下来,倒是小六上前一步,“奴才小六,见过公主。”
动作落落大方,不奉承,也不怯弱,在一众郎君里,倒是突出。秦艾词上下打量着,比起其他几位,他长得愈加秀美精致,如一块无瑕美玉熔铸的玉人儿。
“听说你曲儿唱得不错?”秦艾词询问着,原本只是想着听曲,见了这般柔美的人儿,更多几分喜欢。
“奴才教于梨园已有六年,不敢说精通曲艺,但唱些段子还是会的。”小六恭敬答着,声音不如外貌一般清婉,带了几分沙哑,却温柔,听上去很舒服。
六年,相较于一般四五岁便送进梨园的伎子弟来说,倒算不得什么,但如意都夸赞了,想来是有些本事的,遂摆了摆手:“小六留下,其他人都退下去吧。”
听得公主今日是特地来见小六,其他郎君多少有些失落,只得陆陆续续出去。秦艾词拍了拍肩膀,一旁如意便明白公主心思,公主喜欢听曲儿,尤其喜欢斜靠着椅背,一边由着人替她捏捏肩膀,一边听曲,惬意得很。
待如意上手按捏,秦艾词才是对着小六说道:“挑一个你拿手的段子唱给我听听。”
小六抿了抿唇,摆起身段,一曲《边塞月》缓缓唱出,秦艾词曾听过这段曲目,原本凄婉曲折的调子,可经他唱出,多了几分澎湃,想不到瘦弱的身板,唱起曲儿,倒是很有气力。
他的嗓音沙哑,听着很是舒服,秦艾词闭目慢慢听着,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敲击声和着他的曲调,很是和谐。一曲毕,秦艾词还没说话,却先咳了几声,小六有些局促,如意赶紧递过手帕,紧张询问着:“公主又不舒服了么,奴婢去取些冰糖给公主含着。”
秦艾词点点头,待如意出了屋子,小六更有些无措,与公主独处一室,他竟有些害怕,这模样却是逗乐了秦艾词,好似她是个吃人的虎姑婆似的。
“你可去过边塞?”
本是随口一问,又想着一个伶人怎么可能去过,正觉着是多此一问,却不想他点了点头:“奴才在边塞出生。”
“哦?”秦艾词抬头看着眼前有些瘦弱、极为秀美的男子,说着:“边塞的人身材魁梧,和你,倒不太像。”
“奴才本是江南人,母亲怀着奴才的时候,随父亲去了边塞,在边塞住了九年,之后父亲去世,才辗转来到建安,落脚梨园学艺。”
原是这般,秦艾词也没有再问,她本也没多感兴趣,只道:“你可会揉肩?”
“这个,不太会……”小六有些尴尬回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