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周五,‘顾庭园’对吧……我记下了,不见不散。”
林芸几句话搞定便挂了电话,随即脸上的笑意也淡了下去,将听筒还给苏茶。
“不好意思芸姐……”苏茶尴尬得无地自容。
林芸直接道,“有学外语的闲工夫,不如先把国话练练吧,别跟人说话连舌头都撸不清。”
她目光落在苏茶桌上的一本英语口语书籍上。
苏茶一瞬间羞愧无比地红了脸,耷拉下脑袋不停道歉。
林芸顿了一下又说,“现在朱从请了假,周五晚上的饭局,你跟阿超随我一起去,就算是做做样子也得搞出点业绩,别整天工作就停留在百度客户信息上。外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蓄意打压新人……”
说完也没再看她什么表情,林芸脚步生风地回了经理办,苏茶久久才抬头,只看见对方摇曳生姿的背影。
她这时候觉得自己略受欺辱,可林芸处理事情天衣无缝,权利在销售部能顶半边天,训起人来也条条是道一针见血,绝不会留给外人话柄,让苏茶不得不心甘情愿受气。
尤其她又是部门内这样一个‘零业绩’的神奇存在。
林芸走后,她隔壁桌子的好几个同事开始交头接耳起来,隐隐有窃笑声发出,、。
不一会儿,又有两个美女来‘安慰’她。
一个说:“哎呀小茶你别芸姐一般见识,她也不是针对你,还不就是想让你多赚点钱,总不能每月只领那一两千块的保底呀,生活开销怎么办——”
另一个嗔道,“你以为人家小茶是你?生活开销算个啥,有的是人替她打点。”
这一个又咯咯笑起来,“那倒是我多虑了,小茶哪用得着跟我们这些人一样去日晒雨淋……”
“你们别这么说。”
苏茶鼓起勇气扬了声音呵斥俩人,脸绷得紧紧的。
两人见她动真怒,一时有些愣住,嘀咕了两句‘怎么这么开不起玩笑’之后,讪讪地回了自己的位置,继续小声议论着什么。
苏茶垂头丧气地趴在桌上,在心里大骂自己没个鬼用。
她心想:比温柔优雅,我比不过上司林芸,没办法将一句话绕成好几个调,哄得客户心花怒放;比嘴巴厉害,我又比不过同事,被人嘲讽挤兑都不能漂亮还击——我白长了这么大,屁本事都没有。
她也不是不努力,每天晚上下了班准时去夜校补习,回到公寓还要熬夜看书看资料,可知识与能力输入缓慢,输出就更加艰难。譬如,为了应付某些境外客户,她不得不苦练英文,这么多天下来好不容易初见成效,结果又撞上了其它的岔子。
人生哪能处处都向着你准备好的路子上走。
她现在彻底体会到了这点。
苏茶渐渐感到丧气,愈发觉得这份工作不比端茶递水轻松。
但她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准备星期五的饭局,不仅要将客户的公司状况背得滚瓜烂熟,还将对方的爱好以及禁忌打听得一清二楚,最后又反复对着镜子练习说话,从神态到音调,再到细微的举手投足,微笑的弧度……竟是在不知不觉模仿起林芸的举止来……
傅衍没再来找她,苏茶说不出是失落还是松了口气,索性生活忙碌,她也没那个时间去伤春悲秋,大概还是觉得那人少爷脾性,自己招惹不起。
上次在饭堂那一闹,让苏茶彻底想清楚了,觉得自己是脑子有病,才会将傅尧傅衍当成完全独立的两个人,她不知道多重人格的标准解释是什么,但却不想继续跟人玩‘猜猜我是谁’的游戏。
打个简单点的比方,要是傅尧狠狠捅了她一刀,然后傅衍跳出来向她道歉,看着那张罪魁祸首的脸,她还能心宽得对对方说:哦,不好意思我误会你了伤害我的不是你,我们继续相亲相爱吧?
呸。
她做不到。
有病就该去治,而不该理所当然地为非作歹。
没曾想,她还真没有暗骂错,打从那天在饭堂跟她不欢而散之后,傅衍还真就去拜访了医生,当然是暗地里悄悄去的,看了一个在国内名气挺大的精神科医生。
诊所内,他开门见山对医生说:
“我被检查出患有严重的精神分裂症,不,说精神分裂可能不准确,多重人格吧,对,就是多重人格,我现在所控制的这具身体就不是我的,我只是一个没有身份认证的人格,不是一个实际存在的人,你明白吗医生?”
“你别紧张慢慢说,我明白,我都明白的。”医生模样很年轻俊美,二十五六左右,但他说话的语气却很老成,还一边认真地记录他的话。
这令傅衍觉得可靠。
傅衍松了一口气,继续道,“可我现在没办法跟这具身体的主人共存下去了。”
医生问:“为什么?”
傅衍脸色一沉:“因为他很有可能……已经赶在我前面睡了我未来老婆。”
医生闻言虎躯一震,赶忙在病情观察那一栏画了个重点符号,略带激动地追问:“为什么说是‘很有可能’?”
傅衍叹了一口气:“因为在我失去身体掌控权的时候,‘他’做了些什么事我也不清楚。”
医生见他不像是胡言乱语,心中觉得古怪,又问道:“那你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时常性格变换都不曾遭受过人怀疑吗?按理说得知你的存在后,主人格的‘他’,应该会积极寻求治疗……”
“他没有想杀死我。”傅衍冷冷地压下了唇角,面无表情地说,“你可能不相信,但事实就是这样,我跟‘他’其实不是敌对关系,我们是双胞胎,是彼此唯一的亲人,我们多年来一直相互弥补,相互照顾,从来没有出现过差错……”
医生菊苣瞪大了眼:什么鬼!多重人格什么时候可以跟双胞胎扯上关系了?还相互弥补照看,这怎么越听越像是自攻自受呢!
可能是面对陌生人的缘故,又或者是确实愁闷难解,傅衍这次竟然说得有点多,“但我们的记忆有些偏差,他被奸人所骗,认害死我们妈妈的人做父亲,又抢走了跟我两情相悦的女孩子,还处处跟我过不去……”
“等一下,”医生打住他的话,严肃问道,“你怎么确定那女孩跟你‘两情相悦’的?万一她喜欢的就是另一个‘你’呢?”
傅衍一愣,沉默,表情有片刻的扭曲,然后恢复正常。
“这不可能。”他自信地靠在椅子上,笃定地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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