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是高热虚弱,苏醒还得要些时辰。”
只见皇上面上潮红还未褪去,躺在床上,是太后从未见过的虚弱。她不由地一阵心疼,接过沈眉庄手里的药亲自喂他:“这些日子,皇帝啊,他真是太任性了。”她眼底泛起一层薄泪,这声任性说的是皇上,也说的是自己,“哀家知道他心里苦,也知道他不是个轻易失度的人,可是皇帝太不爱惜自己了。”
“想是这两个月事情都堆到了一起,皇上劳心劳力,这才操劳过度了。”皇后在一旁说道,眼睛忧心忡忡地看着皇上。
“太后一定要珍重自身,千万别再伤了自己的身子。”果郡王也在一旁劝道。
太后略坐了一阵,瞧着皇上这一病虽来势汹汹却并不凶险,便放下心来:“这儿你们好好看照着,每过两个时辰,让人回报哀家一次。让皇帝静静地躺着,别让人吵扰。”
众人皆应是,果郡王又多说了一句:“朝政上的事自会有人料理,太后安心吧。”
太后点了点头,看向安陵容和沈眉庄:“那哀家就先回去了,你们俩多陪陪皇帝。”
“是。”安陵容和沈眉庄异口同声道,与众人一道恭送太后。
“嬛嬛……”
床榻上,忽然传来一声模糊的低喃声,众人的动作皆是一顿,靠的近些的安陵容、沈眉庄和果郡王都听清楚了,脸上都露出了几丝异样的表情,但又齐齐掩饰了过去。
三人不由自主地飞快对视了一眼,在太后回头问起时,果郡王便站出来回道:“皇兄想念皇嫂了,方才唤了她的名字。”
太后垂眸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这些年,皇帝放不下的难道就你皇嫂一个?”她还以为,在皇帝心里,甄嬛的位置已经远超过了纯元,却没想到,在他最脆弱无助的时候,心里念想着的还是纯元,若是如此,她宁愿是甄嬛,好歹能证明皇帝不是长情之人,“这情深义重是帝王家不该有的,这一点,皇帝就比不过你。”
果郡王嘴角的弧度微微一顿,对上太后意味深长的笑容,有些仓皇地垂了下眼眸,不自然地笑笑,便是这一笑,让安陵容看出了些许异常。
安陵容微微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果郡王。
他的笑容里,带着隐晦的得意与骄傲,还有些许甜蜜和难以察觉的畅快,但回头看向皇上时,眼中又带上了几分警惕和忌惮,他在高兴,却又在害怕,似是冲破了禁锢得到了他想要的,却又因为世俗的束缚而惴惴不安,生怕到头来是大梦一场空。
像是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醒来的时候,皇上只觉得万分疲惫。
养心殿里静悄悄的,安陵容坐在床头,打扮得很是素简,她笼罩在烛火摇曳的光芒里,面容柔和怜爱,脸上细小的绒毛在光影里细细地跳跃,垂下的眼眸被一簇睫毛遮挡,她恬睡着坐在那里,却一击击中了皇上的心。
他怔怔地看着安陵容,许久回不过神来。
梦里纷乱的画面骤然消散,当下这一幕攻破了他最后一丝心防,皇上不由地记起与安陵容的点点滴滴,好像他生命里为数不多温馨时刻总和她有关。软语清唱的夜晚,小扇轻摇的午后,欢喜时恬静的笑颜,愁绪时揉按的手指,无数次为他洗手作羹汤,一次又一次为他开解心结……
容儿,世间浩荡,朕心安处,唯有你。
安陵容头一点,猛地惊醒过来。
她抬头看了一圈,又低头看了看不曾有半似苏醒迹象的皇上,她轻轻叹了口气,揉了揉脸,让自己清醒了一些,而后伸手探了探皇上的额头,还是觉得有点温热,转身拧了帕子盖在他的额头上,而后端着脸盆朝外走去。
她的脚步很轻,像一只猫儿,皇上闭着眼,听见她吩咐苏培盛换一盆水来,然后又巧手轻脚地走回来。
鼻尖嗅到一丝极淡的香气,不知是用的什么香,闻着却叫人无比舒坦。皇上思绪一点点飞散,再次睡去。
安陵容伸手替皇上捻好被角,微微侧过身,拿出方才莳萝在凝晖堂外截下后送来给她的纸条,只一眼,她便认出了这是甄嬛的字迹,上面写着:“五张机,横纹织就沈郎诗,中心一句无人会,不言愁恨,不言憔悴,只凭寄相思。”
这是九张机里的第五首,说的是情人间分离两地,借此遥寄相思之情。
安陵容暗道一声果然,眼眸深深,将纸条原封不动地折了回去,对烛遥望许久,她才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声:“你若是过得安好,我便也心安了。”
烛光摇晃了一下,转瞬归于平静。
皇上这一病便是小半个月,皇后越发心焦起来,第十天起,她遣退了安陵容等人,亲自照顾皇上,不眠不休地守在养心殿整整七日,才守得皇上睁开眼睛。
“皇上,你醒了。”皇后几欲喜极而泣,握着皇上的手连连吩咐剪秋,“快拿杯水来给皇上。”
皇上看着皇后眼下的一圈乌青,心有触动,对着她点了点头:“这阵子,辛苦皇后了。”
皇后眼底含泪,摇头道:“皇上龙体安康,臣妾再辛苦都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