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赫连笙的孩子,这辈子竟跟余斌如此浓情蜜意,真叫她刮目相看。
丫鬟接过荷包,笑嘻嘻地道:“在东厢。二奶奶有些头晕,颜小姐扶她进来歇息了。”
大夫人不再多言,带着华珠往里走去。
远远地,听到一阵嘈杂,似是瓷器哗啦啦掉在地上的声音,其方向正来自东厢,大夫人的脸一白,生怕颜婳出了什么问题,忙提起裙裾,疾步走向了东厢。
华珠也紧随其后。
“不是妹妹非得逼姐姐,但妹妹若是……妹妹也……好……反正……起的……好过……”
是颜姝断断续续的话音。
“婳儿!”大夫人急得高声呼唤。
里面的动静戛然而止。
大夫人推开门,就见颜姝坐在床边抹泪,颜婳红着脸靠在床头,也不知是不是被气的。
“婳儿,姝儿,怎么了?”大夫人关切地问了一句,又扫了一眼地上的狼藉,跨入房内。
颜姝站起来,冲大夫人行了一礼:“二姑姑。”又看向后面的华珠,“表妹。”
“姝姐姐,婳姐姐。”华珠低头看着碎裂的瓷片,疑惑地问,“你们吵架啦?”
颜姝用帕子擦了擦鼻尖,哽咽道:“都是我不好,我想回琅琊,姐姐留我多住些时日,希望我能跟大哥大嫂一起回。我不依,便跟姐姐争吵了起来。”
大夫人的目光动了动,沉声道:“知道你姐姐是双身子的人,还这般任性,也不怕你姐姐动了胎气!”
颜姝福低了身子:“二姑姑,我以后会多加注意的。”
颜婳神色复杂地看了颜姝一眼,语气如常道:“算了,姝儿年纪小不懂事,想家也是难免的。我还没恭喜二姑姑和姑父入京了,能多个亲人在身边,真好。”
“该是我恭喜你才对,余斌对你很好吧?”大夫人握住颜婳的手,笑着问。
颜婳垂眸,用帕子掩面,娇嗔一笑:“相公对我挺好。就是……我身子骨弱,太医让多卧床休息,我都没机会拜见王妃与王爷。”
大夫人抚了抚她鬓角的发:“总会有机会的。”
华珠就注意到,颜姝的眼底忽而闪过一丝嘲弄!
几人又坐着说了会儿话,侯夫人忙着与染老夫人赔罪,没空招待她们,大夫人跟余诗诗和世子夫人道了别,就带着华珠、年丽珠与年希珠离开了。临走时,世子夫人一个劲儿地抱歉:“原本是请你们来赏花的,没想到叫你们看了出好戏,招呼不周,请多担待。改天我做东,咱们看三天堂会!”
上了马车,大夫人捏起一枚果子,淡淡一笑:“大户人家又如何?不体面的事儿还真不少。咱们小门小户,好在日子清静,也干净!”
这是……在幸灾乐祸?女人啊。华珠嘴角抽了抽,疑惑地问:“母亲,染家与襄阳侯府怎么会闹成这个样子?好像特别僵!”
“还能为什么?”大夫人把玩着手里的果子,慢悠悠地道,“当初的和离是染如烟提出来的,她抛弃余二爷,余家颜面尽失,难免会对染家有所芥蒂了。”
染家的事好像跟她没什么关系,华珠随口问了问,便没了继续深入探讨的兴趣。
马车在长安大街上平稳行驶,京城的繁华远非琅琊可比,此时又逢官员下朝,宽阔的马路几乎要被马车和行人挤满了。
大夫人命车夫将马车停在了一个小巷子里,尔后带着华珠、年丽珠与年希珠进入一家首饰铺子定做首饰。掌柜招呼她们坐下,将店里最新的款式一一摆了出来。大夫人不动声色地扫了扫底部的价格,眉心一跳,真么贵!
掌柜指着一副青雀手钏儿,和和气气地说道:“这是长乐公主前儿戴过的款,我敢保证啊,全京城就我这家做得最快!您要到旁的店定做,半个月都拿不到货呢!”
长乐公主引领着全京城甚至整个琅琊的时尚潮流,但凡她穿戴过的样式,不出几日便会在京城风靡起来。
大夫人拿起一个青雀手钏儿,没觉得多么漂亮,标价二百两,在建阳,比它重三倍的金镯子也不到五十两。算上做衣服和买首饰,她花在庶女儿们身上的钱千两不止了,真是肉痛啊。大夫人的眸光淡了淡:“这种孩子们带太老成了,换点儿符合年纪的。”
掌柜撇了撇嘴儿,一听口音便知不是京城人,土包子也来充大爷。掌柜的把盒子盖上,真要收回去,一名衣着光鲜的年轻女子走了进来,直勾勾地看着掌柜的,笑道:“最近来了什么新首饰?”
掌柜迅速扬起最灿烂、最谄媚的笑容:“哟,是姚女官来啦!快坐快坐!今儿整好上新货,青雀手钏儿、青雀璎珞、青雀金钗,全套的,一共一千二百两,姚女官是熟客,少一百两,就一千一百两啦!”
姚女官随意看了两眼,说道:“行,都给我包起来吧。”
“慢,这东西我要了,两套。”大夫人按住了掌柜打算拿走的盒子。
掌柜一惊:“啊?”
姚女官朝大夫人看去,微微一愣,继而笑开:“原来是年夫人!奴婢这厢有礼了!”又看向掌柜“记燕王府的账上,年夫人是我们燕王妃的妹妹!”
掌柜目瞪口呆,原来是王妃的妹妹,幸好刚刚没翻啥子白眼。掌柜忙把东西装好,双手呈给了大夫人。
姚女官笑盈盈地道:“几位小姐也来了,看中什么首饰尽管挑。”
大夫人把两千二百两银票放在了桌上,微微笑道:“多谢王妃美意,孩子们的首饰够了,姚女官慢慢挑,我们还赶着买别的东西。华珠、丽珠、希珠,我们走。”
姚女官欠了欠身,目送大夫人出门。等大夫人走了,姚女官淡淡地道:“换别的首饰给我看看吧。”
大夫人带着三个女儿又逛进一家裁缝店,正是上次入府给华珠她们做了衣裳的店家,大夫人很喜欢她们的手艺。年丽珠与年希珠挑得不亦乐乎,华珠却有些乏味。这里是长安大街,离帝师府仅一街之隔,她坐在这里,甚至能看见帝师府的望月楼……可偏偏看不见他。
“天师来了!天师来了!赶紧去求签!”
街上的行人忽然朝同一个地方涌了过去,大夫人想起这些日子听人提到的西山神婆,据说灵验得不得了,当即也起了几分算命的心思,带着三个女儿一并跟了过去。
街角,一个熏着檀香的摊子后,坐着一名年逾五旬的清瘦妇人,她穿着灰格子道袍,手执一柄拂尘,目光清幽地盯着某处。铺了白布的桌上,摆着一些林林种种的道具:碗、清水、盒子、信封、香炉等等。
摊子前,放了三个团垫,此时已有一个中年男子、一个年轻小伙儿以及一名中年妇人跪在了上面。
“求天师帮帮我吧!”
“天师,你帮帮我!”
“帮我帮我,天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