馒头:“太子殿下,你这就不对了,您吃完了,还不兴我带着点东西路上吃么。”
“书语,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司徒远凑过来,摸着圆滚滚的肚子秀优越。
唯一没有落井下石的是潘铭玉,他甚至体贴说道:“颜公子不用急,倘若不够吃,我让府中下人再准备些带上。”
一见潘铭玉凑过来,洛辰和司徒远就自发自动地散开,洛辰说道:“司徒,我们先走吧。”
“好主意。”司徒远也一点都不想听见潘铭玉谄媚的声音,鸡皮疙瘩已经起了一身。
见洛辰和司徒远无情地离开,颜书语也不顾潘铭玉,拔腿就追上去:“你们等等我啊!”
潘铭玉原本在府外备好了马车,但洛辰拒绝了。
太子殿下最近好像偏爱步行。
因潘铭玉穿着官府,一行人走在路上时,周围三尺之内都不敢有行人靠近。老远就看见了知州大人,一般的平头百姓只敢远远观望。
洛辰仍旧是眉头紧锁:“潘大人,衢州这路上的行人怎么如此之少?”
眼下应该正是日出,农人劳作小贩交易的时间,这路上的行人少的有点不太正常。
潘铭玉说道:“下官前两日已经给每家每户分发了一些粮食,足够他们食用五六日。最近天气阴沉,保不准又有什么暴雨,百姓们还是待在家里安全。”
“真要下起雨来,我看待在家里也不安全,若是家里都被水淹了呢。”颜书语提出异议。
就算潘铭玉说的天花乱坠,洛辰反正是一个字也不会相信他的。
若真如潘铭玉所说,每家每户都分了银子,程勇又怎么会被逼得离开衢州。
来到永宁河堤,果然如潘铭玉所说,河堤已经被大雨冲刷地不稳固,稍不注意,就有失足跌进永宁河的危险。
颜书语探头看了一眼浑浊湍急的永宁河,马上又缩回来:“这样的河堤如何保障百姓的安全!”
“潘大人,朝廷每年拨下来的灾银都用到哪去了?就造出了这么不堪一击的河堤吗!”洛辰突然发难。
朝廷拨给江南的银子,主要有两种用途,一是分发给灾民赈灾,二是用以建造稳固的河堤,以绝后患。但江南传来的消息永远是河堤还在建造中。
如今洛辰见到了所谓“还在建造中”的河堤,周围根本就没有大型动工的痕迹,只有几柄锄头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每年报给朝廷的都是正在建造中,申请灾银,这就是你们建的河堤?这东西能叫河堤吗!我看灾银都被你们吃进肚里去了罢!”
往常洛辰就算生气也是不动声色的,足够好好将那人整治一番,颜书语头一次见洛辰这样大动肝火。
潘铭玉擦了擦脑门的汗,解释道:“下官……下官请过不少民间巧匠来建造河堤,但他们的图纸全是纸上谈兵,根本派不上用场,河堤的建设依旧毫无进展。”
“找不到建设者?我看,你是根本就没用心去找!”
“太子殿下息怒,依下官看,河堤的建造固然重要,但这并不是水患的根本。年年夏季暴雨,只要止住了这雨水,河水就不会上涨。衢州百里之外有一座道观,观里有一位通灵的通灵的虚空道长,下官已经花重金请他过来开坛做法,祈求上天止住衢州降雨。”
潘铭玉说得头头是道,洛辰被气笑了,转身离开,一甩袖扇了潘铭玉一脸:“我倒要看看,这虚空道长到底有什么通天的本事!”
☆、第32章曾礼弟子
【一】
时衢州知州令虚空道长作法驱雨,太子斥之。
——《太子观察记录》
【二】
窗外又下起雨来了,驱走夏日的炎热,屋里三人的心情却都是担忧的。
“照这个下法,永和河堤迟早得被冲垮。”
听见颜书语这样说,洛辰冷笑一声:“他潘铭玉不是说要请人来做法么,正好看看那什么道长到底有没有真本事!”
潘铭玉昨日向他们提到的虚空道长已于今天早上到了池州,眼下同样住在潘府上。
太子别闹!
颜书语说道:“那是潘铭玉糊涂,可咱们得想想办法,总不能坐视不理吧。”
太子殿下当然不会坐视不理。洛辰已经差人去打听曾礼的住处。曾礼精于算术地理,在河工上也略有研究,若是找到了曾先生,就不愁没有合适的河堤建造图了。
用晚膳的时候,免不了要和潘府里的神棍道长碰面。
潘铭玉事先向虚空道长交代过洛辰的身份,是以虚空道长一见洛辰就施以大礼。
高人就是高人,施礼的方式都与常人不同。只见那空虚道长抖开自己抱在怀中的拂尘,在洛辰身边左右拂了两下,突然他又快速地旋身走到桌边,伸出中指在一个盛满水的水杯中蘸了一下,复又返回围着洛辰转了一圈,弹指将手上水全溅到洛辰的身上去。最后虚空道长在洛辰面前站定,一手抱着拂尘,弯腰颔首。
颜书语在一旁瞅着,隐约觉得……这道士行礼的方式,怎么看都像是在驱鬼啊……
洛辰面色铁青地问道:“虚空道长这是干什么?”
“草民见过太子殿下,这是本门为人除去身上尘垢方法,以示最大的敬意。”
虚空道长说完抬起头,这才叫人看清楚他的容貌,年近四十,嘴这蓄着长长的胡子,一半已经发白,两颊凹陷下去,配上他那身已经被洗的掉色发白的道袍,实在穷酸得很。
和潘铭玉站在一起,虚空道长唯一像个修道之人的地方是,他一点也不对洛辰谄媚,仿佛太子在他面前就跟普通人一样。
洛辰问道:“空虚道长打算什么时候开坛施法,衢州的雨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
堂外的雨声淅淅沥沥,没有一丁点停止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