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释清楚,妇人就率先放开了颜书语的手:“你不是寒儿!”眼盲的人,往往五感更加清楚,凭着手上的触感就可以判断出对方是否是自己的熟悉的人。
颜书语说道:“大婶,我们三个人是从池州来的,路过这儿。想向您打听打听,从这到衢州还有多远?”
大婶很是热情好客,忙把三人往屋里迎:“别站在门口了,三位进来说话吧。”
房子不是很大,人站进去,屋内陈设,一览无余。
司徒远手脚勤快地帮大婶挪开了横着她面前的长凳,大婶迈步的时候试探性地用手在周遭摸索了一番,笑道:“三位有心了,这屋子我住了十几年,屋内的东西我都了然于心,一般是不会被绊倒的。”
大婶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三杯水,动作之流畅,看得颜书语和司徒远目瞪口呆。
大婶走到长凳边坐下,然后说道:“从这到衢州,坐马车或是骑马的话,赶在城门关闭之前就可抵达了。”
“那,若是步行呢?”
“步行……只怕得走到明日中午啊。”大婶有些讶异,“三位竟是从池州步行而来?”
颜书语挠了挠头,没再说话,总不能说他们做好事不留名还把全部家当送出去了。
“三位若是要赶路的话,待会我那儿子回来,我可让他驾车送你们去。”
“多谢大婶!”
说曹操,曹操就到。颜书语三人在屋子里坐了一会。门外有了脚步声,伴着推门的声音,那人说道:“娘,我回来了。我现在得赶去衢州一趟,今天晚上不回来了!”
大婶闻言走到门口又是责怪又是心疼地说道:“你怎么又要衢州,整天都在衢州城和江堤回来跑,不知道你在忙些什么!”
“娘,你就别管了,总之这一次我一定要见到潘大人!”年轻人说着,抬脚进屋,看见屋里三个陌生人怔了怔,“这是……?”
大婶将自家儿子拉到桌前站着:“这就是我儿范渡寒。”随后她又对范渡寒说道:“这三位,是路过这儿,要往衢州去的。你现下要去衢州,正好带他们一程。”
洛辰站起身对范渡寒说道:“有劳范兄弟了。”
范大婶给他们收拾了一些干粮,四个人很快就又上路了。
“范兄弟,你不如进来歇一歇,换我来驾车吧。”行了一半的路程,司徒远提议道。
“那什么行,三位来者是客……”
司徒远没等他把话说完,已经掀开车帘,一个翻身坐在了范渡寒身边,夺过了他手中的缰绳:“这里就交给我吧。”
范渡寒只得坐回到车里。
洛辰坐在车里冲他微笑,范渡寒不自在的扯起嘴角回应。他心中对这来历不明的三人始终是有所芥蒂。
“范兄弟,已经这么晚了,不知道你去衢州有什么急事要办?”在范大婶家时,听见他说要去找潘铭玉,洛辰带着疑惑出言问道。
范渡寒轻轻松松一句话又把洛辰的问题挡回去:“三位兄台同样是这么晚赶往衢州,相逢一场,何必追根究底地询问呢。”
洛辰没有再搭话。
颜书语笑着出来打圆场:“我们是来寻亲的……范兄,你这个名字颇为别致啊。渡寒,我有一个朋友,他的名字是渡情……”
范渡寒这才真心地笑了笑,比之前那个敷衍的笑容好看多了,他说道:“我们家虽贫,但我娘还是坚持送我去私塾。这是家师为我取的名字。”说起自己的老师,范渡寒言语间带着尊敬和自豪。
“不知范兄师从何处。”
“说出来你们大概都不认识,只是衢州城一家小私塾的老师,他叫曾礼。”
这下颜书语也说不出话来了,是被曾礼的名字惊的。曾礼大师的名字他们怎么可能没听说过!曾礼可是傅先生的同窗,傅文精于词赋文章,曾礼长于算术地理,当年先帝以重金求之,傅文入朝为官,后做了太子太傅;奈何曾礼先生无心仕途,隐姓埋名,此后二十年间都没有他的消息,原来是去做了坊间无名的私塾老师。
无知的人最幸福。
颜书语上下打量了范渡寒一遍,这人竟有幸拜曾礼先生为师,福气不小啊……
夜市将闭的时候,他们赶到了衢州城。
范渡寒尽责地说道:“我知道有几家客栈现在还开门迎客的,不如我带你们去吧。”
在外面驾车的司徒远扭头对车厢里的范渡寒说道:“不用了,我们要去潘铭玉潘大人府上,范兄你若方便的话,帮我们指个路吧。”
“这……”
范渡寒知道潘府在哪这确实不假,他甚至可以闭着眼睛走到潘府。他无数次在潘府门口求见潘大人,却次次都被拒之门外。不知这三位池州来的客人是什么来头,言语中似乎根本不把潘府当回事。
是以,在与洛辰一行告别后,他没有走远,而是将马车停在转角,范渡寒自己躲进了潘府对面的小巷。
范渡寒亲眼看见潘府守卫把他们三人挡在门外,洛辰亮出了腰间的玉佩后,没过多久,潘铭玉竟穿着中衣,亲自来迎接。
夜深了,没人注意到潘府对面的小巷里陷入深思的范渡寒。
☆、第31章永宁河堤
第三十一章
【一】
太子巡永宁河堤,勃然大怒。
——《太子观察记录》
【二】
潘府的守卫已经昏昏欲睡,突然听见一阵拍门声,吓得他一个哆嗦猛然从甜梦中醒过来,骂骂咧咧地去将潘府的门打开一条缝,他探着脑袋看向门外的三人:“什么人啊,大晚上的不睡觉来敲潘府的门……有什么事明天再来,潘大人已经睡下了!”
说着就要把门关上,司徒远上前一步,用食指抵住了潘府的大门,守卫竟怎么使劲也关不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