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孩子不是他的,他也要知道她好不好。
“最快也要几天时间,报告出来我通知你。回头你带小朋友去抽血或者拿他一根头发也行。还有你的。”方译驰说完转身便离开了。
……
顾景新接到电话第一时间就订了机票飞过来,他到了病房的时候墨成钧正坐在病床前,他双手握着顾冬凝的手,眼睛痴痴的望着她的脸,眸光中的复杂爱恋一览无遗。
可即便是这样,顾景新也没有好脸色,他推门进来,声音平静而冷漠,“我问过医生了,她醒过来就好了,谢谢你照顾我姐,你走吧。”
墨成钧站起身来,“她这样有多久了?”
“与你无关。”顾景新显然不想多谈,他的眼神冰冷充满恨意,若果不是医生建议解铃还需系铃人他不会让顾冬凝再见到这个男人,可是她每次痛起来那样绝望,绝望的想要死去,顾景新也实在害怕了,他怕有一天他不在她的身体,她若是发起病来伤害了自己,这样的后果是他承受不住的。
这两年来,父亲因为墨成钧的手段入狱,他几番拖人也只是将无期徒刑变为有期徒刑,可他年纪已经那么大了,只怕是活不到出狱的时候,人进去了精神状态就完全不一样,顾景新不定期的去探望,每次都发现父亲正以不寻常的速度苍老下去,那是一种对人生无望的一种表现。
可他不明白的是,墨成钧这样对他们,姐姐却不允许他动手段,她说,景新,这件事就这样算了,我们跟墨家两清了。他敏锐的知道有什么事情姐姐是瞒着他的,可无论他怎么问顾冬凝就是不说。
顾景新不是傻子,他早在查到张棋的时候就产生了怀疑,张棋跟墨允罡交往甚密,可张棋手里的那几只股,他只跟顾温恒提过,这中间疑点重重,只不过没有人帮他戳破这一层窗户纸,他只能朦朦胧胧的看着,却看不清楚事实真相。
他对墨成钧有恨,可是却又冷静的知道如果没有足够的理由,墨龙帝国还不至于会对顾氏这样的企业大下杀手,所以,顾冬凝不让他再动手段,他也应了。
两个人站在病房里对峙,剑拔弩张,彼此之间似乎都不想相让分毫,兰溪抱着顾展扬坐在一边,小朋友哭的狠了这会儿刚刚睡着,她实在看不下去了便说,“有什么话你们以后再说,别在病房里吵吵。”
墨成钧一言不发,他转身出了病房。
顾冬凝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景新就坐在她病床边的椅子上,眼底尽是担忧,见她醒过来便是着急的问,“姐,你怎么样了?”
她睁开眼睛看过去,便抬起手盖住自己眼睛,嘴角溢出苦笑,“怎么把你也叫过来了?”
“你可把我们吓死了。”兰溪看她醒过来才算是松了口气。
“怪我。”她嘴角笑了笑,便是挪了挪身体,“你把展扬放我这里吧,他很重,一会儿你胳膊该酸了。”
“你还是舒舒服服的躺着吧,抱着我干儿子再重也愿意。”
“怎么会突然疼成这样?他怎么你了?”顾景新着急的询问。
顾冬凝只是摇摇头,“意外而已,我到大厅的时候,正好遇上事故病人被送进来,血肉模糊的,一时害怕……”
听她这么说,顾景新便没了言语。
顾冬凝从病床上坐起来,她看看顾景新再看看兰溪,便是笑了,“别这么看着我,我真的没事。”
兰溪叫了医生过来,仔细询问过后才说确实没有大碍,甚至用不着住院,住院也是转到神经科。
顾冬凝不愿意住下,争执间墨成钧却突然推门进来,“住院手续我已经帮你办好,哪怕没有事你也需要好好检查一下。”
强势的根本不容商量,顾冬凝瞪他,“你凭什么?”
“凭你身体这状况出院没什么好处。”他看她一眼,走过去将手里还拎着的袋子放在桌上,浓郁的饭香味儿就从袋子里溢出来,“一会儿你起来吃饭,抱起来一把骨头。”
他的语气哪怕沉重,可说出来的话却莫名暧昧,顾冬凝抿了抿唇,她撇开眼,却又突然想到什么,“你们先出去,我有事要跟景新说。”
墨成钧仔细看她的脸色,似乎在确认她是不是没事,这才离开,离开前顺便把熟睡的小朋友一并抱了出去、
“景新,我问你一件事。”
“你说。”
“老太太让人送支票过来的时候,还说什么了吗?”
“姐,你终于肯听我好好说了?”顾景新看着她,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竟然隐隐有种心酸的涩然,“那时候我只要一提,你就头疼,不让我说,你终于……”
二十来岁的男人难得语气也有些哽咽,她自己屏蔽掉当时发生的所有事情,她不说不问甚至也不让别人提及,可不是不说就没事了,她表面看起来一点事情都没有,却总会突然发病,让她做心理治疗也是费劲的很,不等开始治疗她自己先排斥了。
这真的是个好现象不是吗,她终于肯自己回头去看看过去发生的事情,其实无论是好或者坏,那都是自己人生经历的一部分,你不能否定它,更不能否定自己。
“就说这个钱给她未谋面的重孙,就当是墨家欠那个孩子的,只能用这个补了。她说你没错是墨成钧错了,一开始他就不该带着目的娶你,现在报应来了。”顾景新说完,他仔细看顾冬凝的脸色,她就那样坐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看顾景新停住了才继续问,“还有呢?”
“没了。不过我知道的是,老太太给你的那张支票,是她在墨龙帝国的股份兑现后的钱。而墨成钧费了全力全数买下来那些股份,你要知道短时间筹集那些钱也并不容易,那阵子墨龙帝国不太平,我听说内部斗争很激烈,但是到底怎么样不太清楚。”
“……”
顾冬凝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景新,我一直以为他不想要这个孩子,墨家不想要这个孩子。爷爷明明说了让我自己决定,他明明说了尊重我的决定,可是他送给我的车刹车有问题,我根本避不开……”
“景新,我不敢想,我每次想起来都好难过,很痛……”她哽咽着说着,眼底泪光闪烁却不让自己掉下泪来,顾冬凝伸手压在自己眼睛上,“我不断给自己说一切都结束了,可他怎么能这样对我,我真的很怀疑自己过去的所有都做错了,是我做错了吗?!我曾经那么爱他,他对我那么好,为什么转身什么都变了,那些日子好似最荒唐的存在,我一直不理解自己,怎么会那么不长眼的爱上这样一个心狠手辣的男人,他真的不给我们一点活路,不但是爸爸,还有你,甚至是我,他一个都不放过!”
“姐……”顾景新语塞,有些事他站在自己的角度考虑,总以为是为她好,却原来让她陷入这样一个心结里吗?男人年轻的脸上流露错愕。
人的情绪有千千万万种,网状一样错综复杂,你不知道哪一个环节会让哪一个人崩溃,其实与其说顾冬凝是在恨墨成钧,不如说她在恨自己,她陷入这样一个漩涡里走不出来,她觉得过去自己所有做的一切都是错的,包括她爱的人。
以前经历的再痛苦的事情都会有过去的那一天,可最怕的是她自己首先否定了自己。
顾景新知道自己出事的时候,坦白说不能不说没有墨成钧的原因,可顾景新后来间接从纪衡的嘴里知道,陆川找的人是纪衡并不是他,那时候墨成钧在外国出了事。
顾景新当初只是听听不放在心里,到了后来跟张棋的事儿联系起来,他才觉得这背后一定有问题。
去探监那次,顾冬凝昏倒在那里,景新问顾温恒他所受到的这些是不是咎由自取。那时候,景新心里其实多少已经有了计较。
可是,当时顾景新刚回国的时候他并不知道这些,他只知道墨成钧在玩阴的,他只知道墨成钧跟顾冬凝结婚是为了他送给顾冬凝的那些顾氏股份,他太明白自己的姐姐是怎样的人,所以他说他的腿是墨成钧造成的。
甚至,刹车的事情,他也没有说清楚。
“姐,刹车的事情不是他做的。”顾景新坦言,“后来罪魁祸首逮住了,当时你对这些事情漠不关心,我也就没说,而且关系到爸爸,我怕你受刺激太深也不敢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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