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的电话,再看看眼前的行李箱,心中突然涌上一股子极其无力的感觉。
她盘腿坐在地板上接起电话,“赫琛哥。”
还是一如既往的声调,却早已少了原先那种飞扬的喜悦。
江赫琛只觉得自己喉咙间被卡了下,疼的张不开,他早上到这里的时候,恰好看到墨成钧的车子离开,他把车停在她的楼下足足有两个小时。
头一次,他发现自己竟然迈不开脚步,连走下车的力气都好似被剥离。
那种疼痛从内心深处翻涌而上,狠辣的在他心口撕开了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
“我在你楼下。”
声线极低的五个字,仿似从最遥远的深谷破洞而出的艰难,就这样落在顾冬凝的耳朵里。
捏着手机的手指禁不住用力,顾冬凝应了声,她说,我下去。
就挂断了电话。
江赫琛眉心锁着看向已经黑掉的手机屏幕,他缓缓闭上眼睛,任着诸多情绪在脑海里反复滚搅,几乎要把整个头颅撑破。
顾冬凝站起身走到阳台上,看下去就能看到他的车子。
轻轻抿了下唇畔,顾冬凝眼底涩涩的,她站在这里望去出,就好像望见了两年前的他们,他电话打来,就停在顾家别墅的外面,半倚着车身潇洒帅气的让她心动。
她每每站上阳台冲他摇摇手,笑着说你等我一会儿。
而后欢天喜地的窜下去,一下扑到他的怀里。
那么幸福的时光,为什么想起来的时候竟然会如此疼痛。
那一天,正值夏天,天气炎热得厉害,她跟江赫琛约好了要出去玩,早早就打扮好了等他过来接她,可后来,他来是来了,精神却明显不好。
她拉着行李出来,他却连接都不接,只伸手拉过她胳膊,“冬凝,我有事跟你说。”
江赫琛很少用这种严肃到瘆人的表情跟她说话,她忍不住就有点慌,看他眼睛里布满血丝,好像是熬夜许久的样子,她也担心,扔了行李就跟他出去。
坐在车上,空调开得极低,把外面空气的燥热全都驱离,舒服的让人喟叹,可这压抑的沉默却让顾冬凝有几分受不了,他一根一根的吸烟,在他又点燃一根烟的时候,顾冬凝的耐心全无,她忍不住就心慌烦乱,伸手抽下他的烟掐灭,“你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说啊!”
江赫琛唇线抿得很紧,良久之后,他才说,“冬凝,我们先取消婚约。”
“你说什么?”顾冬凝觉得不可思议,眼睛一下瞪大了盯着他,她觉得自己一定是听错了,声音颤抖又问了次,“你再说一遍。”
“冬凝。”江赫琛伸手攥住她手腕,眼底的焦灼一览无遗,他没办法跟她好好解释,只希望她能相信他,“给我三年时间,我一定娶你。”
顾冬凝满脸震惊看着他,又惊又怒,“所有请柬都发出去了,你说,要取消婚约?江赫琛,你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心里?”
没有任何预兆的,她之前一点一滴的风声都没有听到过,她今天兴高采烈的等着他来接她一起出去玩,她前段时间还催着妈赶紧帮她置办嫁妆。
江顾两家的联姻,从年初就已经被媒体炒得沸沸扬扬——
男人眉间深蹙,除非她真的生气,否则她从未这样连名带姓的喊他,他的嗓音本就低沉,这会儿因为压抑而愈发的沉,“冬凝,我需要时间!”
手腕猛的用力挣脱他,顾冬凝推开车门就跑下去,江赫琛连忙追过去,他伸手抓住她手腕想要解释,可顾冬凝脾气上来了根本不听,她甩开他的手,一字一句,“你要取消婚约,我一天都不会等你!”
江赫琛还想再解释,可乍然响起的手机铃声阻断了他所有的话,他接起来,匆匆说了几句话,脸色突然大变,上了车飞一样的驶出去。
就从顾冬凝的面前,甚至连跟她再说一句话都没有,就那么彻底的从她的眼前走掉。
那几天,对顾冬凝而言是最为煎熬的时间。
她从爸爸嘴里听到江家要解除婚约的事,那天顾温恒很是发了一通脾气,吓得她再不敢问原因,只知道涉及商场上的几笔项目投资都要彻底搁浅,随后又听到传出说跟江赫琛结婚的女人是顾暖悦,他真正爱的人是顾暖悦。
好一场豪门间的爱恨纠葛,那段时间媒体几乎天天绕着他们三个人转,一下子把她扔到了风口浪尖,顾冬凝根本不信这些胡说八道。
江赫琛深爱的是顾暖悦?开什么国际玩笑?!
可到底是心慌,人心这种事谁能捏的十打十的准,但是从那次见面之后她根本连江赫琛的面都碰不到。
顾冬凝一直忍着,忍着,她想听听他的解释,可那次在顾家大宅的一次晚宴,顾暖悦的挑衅却让她彻底失控。
在顾家所有人面前,顾冬凝狠狠的撂下话,“是我不要江赫琛,就算退婚也是要我提出。”
顾温恒也是被她气极了,伸手一巴掌打在她脸上。
商场的事,风风雨雨,这些豪门联姻在其中占据的位置有时不可不谓之重,顾温恒暗地周旋,却抵不过她一句话,彻底将江家的路给封死。
豪门中,除非你执掌大权,否则就根本没有话语权,当时的江赫琛就是这样,处处受制,内外施压逼得他不得不放。
那时候,她到底是年轻,如果不是冲动的不管不顾的跑到云顶,就不会那样。
或者,如果她去的时候不让景新跟着,也不会把景新给害了。
那一年,他才十八岁。
手掌盖在脸上,往事悲凉铺天盖地而来,让顾冬凝几乎承受不住那种疼痛,她年少时期的挚爱,她最好的弟弟,一切都在一夜间给她身上绑上了重重的枷锁。
……
顾冬凝收拾好自己,她下来时候,江赫琛正倚着车门站着。
见到她过来,江赫琛手腕轻抬却发现沉重的让他觉得不过是冲她摆摆手的动作居然都是这样的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