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着她。
他很快便松开了她的手,说了句“离开这儿”,便留给了她一个背影。
姚星辰犹豫了一下,突然觉得这片林子变得阴森瘆人起来,赶紧快步跟了上去。
“陆立风!等等我啊!”
陆立风听见她慌乱的脚步声,想了想,放慢了步子,微微侧过头。
“不要跑,慢一点。”
☆、一方手帕
【可能和职业有关,陆立风这个人向来话少,话一出口必有分量,从不夸大或犹豫,长这么大,陆建林两口子也没见他说过“大概”“可能”“也许”这样的词汇。】当他们三人跑到陆家门口的时候,120呼啸而来。
站在陆家院子里的,草坪上的,别墅里客人全都议论纷纷,陆家的上空乱成了一团。
“美仁啊,没事啊,120来了啊,别怕!”从别墅里,走出来一个带着哭腔的女人,是梁美仁的婆婆宋玉萍。
宋玉萍紧紧攥着儿媳妇的手,将她扶到门口来,大声的冲着人群喊道:“对不住了大家,麻烦让一让,让担架进来,麻烦让一让,别挡着路啊…”
宋玉萍是出了名的大家闺秀,一嗓子像是柳条抽在了水面上一般,细细柔柔的也不奏效。
姚星辰长得高,远远就看到高处的别墅门口,梁美仁被宋玉萍扶着,脸色苍白如纸灰,时装连体裤上还带着血,正慢慢的在大腿上扩散开来。
姚星辰呼吸一滞!双眼立刻充了血,攒拳大喝道:“都他妈看什么看啊!让一让啊!让到两边去听见没!”
别看她是一介女流,嗓门却是一等一的洪亮,流连身旁刚到的陆立风和陆二叔都被她震得虎躯战栗。
抢救人员抬着担架下了车,所有人都自觉地让开了一条路,担架顺利的抬到别墅门口,将梁美仁扶了上去。
梁美仁拉着宋玉萍的手,拍了拍,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表示自己没事。
这样的情景,她早已习惯,这样的剧痛,也早就麻木了。
望着陆家宾客投来的注目眼光,梁美仁好想把自己下‘体流出的脏血遮挡,却无奈双手没有力气。
“妈,给您丢人了。”
这是梁美仁被抬走前,对宋玉萍说的最后一句话。
宋玉萍一愣,立刻向后踉跄了一步,捂着脸痛哭起来,她转身,对着身后的儿子,老拳相向,面颊上早已没有干涸的地方:“你这个畜牲啊!你这是要我陆家绝后啊你!畜牲啊!”
被母亲捶打的人,看样子是刚下飞机不久,正着一身俊朗的机长制服,石雕一样立在那里。他失神的望着梁美仁被抬走的方向,任由母亲挥拳训斥,一动也不动,可男子两腮的咬肌,被咬得一起一伏,周身散发着骇人的寒意。
他很痛苦。
梁美仁被送到了救护车里,就在车门即将关上的一刹那,身着制服的男子忽然迈开长腿,大步走过去,身子一弓,便钻进了车里。
门被关上,没有丝毫迟疑,救护车便呼啸着开走了。
救护车刚走,一辆奔驰面包车便停在了门口,堂本坐在驾驶室上,落下窗户,焦急的叫人:“陆哥!二叔!快上车!”
陆立风动作利落的坐进副驾驶,关上门!
陆铁金也麻利的钻进了车里,回身冲着外面唤姚星辰:“大侄女儿!上车!你是女的,有事儿帮着照应我家媳妇!”
姚星辰本不想去凑这个热闹,可不知是无法拒绝陆铁金不把自己当外人的亲切,还是好奇梁美仁那边的情况,她脑子一热,也跟着三个男人一头扎进了车里。
上车的时候,姚星辰看见陆立风回头看了一眼自己。
大概是经常玩地下赛车的缘故,堂本的车开得比120还快,到人民医院的时候,姚星辰憋着苍白的脸,拉开车门,冲到垃圾箱前便呕吐起来。
臭小子开面包车玩漂移,疯了吧!
“呕!”可能是腹中有孕的缘故,胃变成了风暴里的小舟,呕吐感一浪又一浪的顶上来。
姚星辰扶着垃圾桶,直起身子的时候,眼泪沾湿了睫毛,嘴唇与脸颊共色,脸上再没有平时的惊艳,多了几分憔悴。
一张白色绸料花纹方帕递了过来。
姚星辰抬头一看,就撞进了一双幽深的墨色瞳眸里。
陆立风抬了抬眼眶,手上的方帕往前递了递,示意她接着。
他今天穿的西服比较正式,白色西服,黑色领带,这方帕估计是他身上唯一装着的能够擦拭的物件了。
姚星辰接过帕子,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也没说谢谢,就盖在了嘴上。
陆立风转身就往医院走。
她瞪了他一眼,拿着帕子擦来擦去,也往医院走,忽然之间,姚星辰顿住了脚步…
一股熟悉的味道,淡淡的木质香水味,自鼻间幽幽的传来。
姚星辰惊讶的张大嘴巴,失神的望着陆立风的背影,脑海中如过电影一般放映着那天的情景,一帧一帧尽是黑色,黑色眼罩、宽大的手掌,沉稳不乱的呼吸声、淡淡的木质香水味,还有最后的最后,她昏睡之际,那人的拇指指腹在她的半边脸上做了一个轻轻划下的动作,像是在做某种记号。
120的尖锐声呼啸而来,像是一束划破长空的焰火,将姚星辰与回忆隔断。
她追着车子过去,陆家人也都到了,全部围在救护车前,心焦的等待着。
“咔哒”一声,车门来了,梁美仁被担架抬出,虚弱的合着眼,而她的丈夫就跟在身侧。
血越来越多,沾湿了担架,不禁让姚星辰怀疑,这个女人马上就要死了。
不,她不会死的,女人的身体,远远比看上去的还要坚强。
因为多年前的一个夜晚,她站在小诊所的门口,看着梁美仁被推出来,当时她身上的血比现在还要多,鲜红啊,温热啊,多到让姚星辰眼睛都成了红色,那腥气的味道是一股死人味,让人想吐。
姚星辰的脑袋突然就麻了,眼睛一翻,头便向后仰去,晕倒了。
昏迷之际,只觉得一双有力的手臂接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