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余涵道,“我这不是向殿下求情找的借口吗,况且他在扈崂关时确实病过,也不算瞎编。我记得那时他姐夫葛俊卿还张罗着给他送热汤热水什么的,要不是病得起不来,葛俊卿个大男人能管他这些事儿?”
思归强撑着一口气不晕倒,回到房中后一把揪住顺平的脖领,用尽力气厉声道,“御医过来后你一定要拦住了,不要让他给我诊脉,留下药问清用法就打发他走人!你来替我擦洗上药!”
顺平受惊吓过度,哆哆嗦嗦,“少,少爷,小的不行啊!您饶了我吧,”挣扎着想从思归手中逃出来,“我,我这就去给您找个侍女来!”
思归的手跟铁钳一样,死死揪住他不放,怒道,“混账!我的身份败露了,你们这些跟着我的人也讨不到好!你才到手的侍卫队长之职舍得不要了?!”
顺平嗫嚅,“自然不舍得,要不是跟着少爷您,我就算再转世投胎也没本事能自己挣来个一官半职阿!可是——”
思归断然道,“别可是了,做大事者不拘小节,你只当是在给个男子擦洗上药就完了。”
顺平迟疑点头。
思归又再和他确认一遍,“记住,不许让太医诊脉,你来帮我擦洗换药!”
顺平一脸就要慷慨赴义的悲壮之色,咬牙点头。
思归这才放心晕过去,失去意识前心中模糊想这可疼死我了,也累死了!
她其实统共只挨了二十几杖,只是不走运在太子殿下没让人把她带下去打,而是就让在殿外打的。
行刑之人当着太子的面不敢有丝毫放水,每一杖都下了力气,结结实实打下去,思归还真是有点扛不住。
接下来几天一直昏昏沉沉,迷糊间知道顺平有替自己换衣擦身,清洗伤口,隔段时间就来上次药,她也吃不进什么,只能被喂些汤水。
也不知在床上趴了几日,这一天沉睡一场醒来后,总算觉得人清醒精神了些,身上的伤也终于没有那般疼了,闭着眼轻轻呻吟两声,在枕头上蹭蹭,不由要暗赞顺平真会伺候人,这两日连被褥枕头都常换,闻着有一股清新的浆洗晾晒味道,其细心周到之处比他姐姐秋嫣都不差。
忽然十分思念起自己在葛家的那两个丫鬟秋嫣和秋苧来,要是有这两个贴心可人儿在身边,日子必然能过得舒服许多,也不知两个小丫头现在怎样了。
叹息着睁开眼,只见眼前一张俊美无俦,好似白玉雕成的脸庞,眼神温润,正盯着她看。
思归吓得哎呦一声,一撑身想要起来,顿时牵动了伤处,痛苦趴回去,吸着气道,“请恕属下失礼,太子您怎么坐在这儿?”
太子忙伸手按住她,“你快别乱动。”
思归郁闷,心道我想乱动也动不了。
太子从旁边架上拿过一条温热的湿手巾,动作轻柔地给她擦了擦脸,“你可算醒过来了。”
思归有些受宠若惊,寻思着刚才睡觉的时候也迷迷糊糊觉得有人给擦了把脸,难道就是他擦的?
太子见思归不说话,又问道,“你现在觉着怎样,还有那里不舒服?你这次伤得挺重,若是还有哪里不适,一定要及早说出来让御医诊治。”
思归道,“属下好多了,有劳殿下担心。”问道,“殿下这是特意来看我的?”
太子不答,垂下眼帘,半晌才说道,“朕是来和你道声歉的,这次的事情是朕一时火气太大,处置得重了些。”
思归睁大眼,这才发现太子身上穿的衣服也与以往不同,“你,殿下难道已经登基了?我的天!我昏睡了多久?”
太子看他惊诧万状的样子微微一笑,“也没几天,四五日而已。”随即脸上一黯,“父皇前日驾崩,朕遵遗诏已于棺椁前继位,不过祭天大典还要在半月后举行。”
思归迟疑着,不知要先劝他节哀还是先恭喜他荣登大宝。一时浑没注意到自己垂在床边的手一直被太子捏着轻轻摩挲。
太子又和声道,“朕已经拟好了旨意,你们这些拥立有功者,都各有封赏。”看着思归瞬间变亮的眼睛道,“你这次受了委屈,朕封你中常侍兼武毅营提督之职,你可要勤谨用心,莫要再让朕失望了。”
思归心中怦怦直跳,中常侍位份虽高,但是个虚衔,武毅营提督却不同,武毅营是拱卫京畿的六大营之一,非陛下的心腹忠臣不能管带,太子一句话便交到了自己手上,可见对她是十分的信任重视。年纪轻轻能到此高位,威风权重,夫复何求!
一个激动又忘了自己的伤势,一抬身,正色道,“陛下请放心,臣一定勤勉做事,恪尽职守,绝不会让陛下失望——哎呦!”痛呼一声又摔了回去。趴在床上直想砸床板,心中暗骂,他奶奶的,这伤真是疼死人了!
太子脸色微变,忽然伸手去掀思归身上搭着的丝被,“到底伤成什么样了,朕看看。”
思归大惊,“不能看!!!”
第四十八章
思归是个伤患,动作大一点都不行。因此在从前的太子殿下,如今的皇帝陛下要看看她的伤势时,她毫无办法。只能嘴里嚷嚷不能看,还不能喊太大声,免得惊着了陛下,因此毫无劝挡阻拦之功效,人家那边已经毫不犹豫地便轻轻掀开了搭在她身上的丝被。
她这种杖伤在将养的头几日里肯定是不能穿下面衣服的,因此被子底下光溜溜,连亵裤都没有,只觉下身一凉,屁股和大腿就毫无保留的呈现在了陛下的面前。
宦官和女子的身体构造有着本质上的巨大区别,思归吓得立刻咬牙忍痛,紧紧并拢双腿,只怕被看出什么端倪,要是露了馅,那她刚到手的中常侍兼武毅营提督还没焐热只怕就要拍拍翅膀飞了。
皇帝陛下半晌无言,思归只听见他在自己身后轻轻抽了口气便没了动静,过了一会儿,又有很轻柔的触觉在她的大腿下方快靠近腿弯的地方出现。思归的臀部和大腿上都被打得伤痕累累,被摸到的那个地方大概是伤痕和完好皮肉的交界处。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思归紧张得头上汗都要憋了出来,努力侧过头,苦着脸,“陛下,臣这身上伤痕累累,又青又紫的有碍观瞻,您就别看了,这药也苦兮兮的,您小心蹭到手上。”
眼前的这副景象,对陛下来说,冲击力过于强劲,因此呆看了半天,硬是没有做声。
早就知道莫思远因为是个天宦,所以长得和一般男子不太一样。不但小巧,而且有些圆润,腰身细,臀上有肉,捏起来弹性十足。
这时揭开被子,那细腰圆臀就一览无遗地呈现在眼前,因为人是趴着的,所以腰身下陷,显得更细,曲线起伏,向下勾勒出滚圆的翘臀,两条腿笔直结实,相对于他的身高来说,也是很长的了,足踝玲珑,两只脚也小巧纤美。
露出来的身体,中间一段自然是布满了带有僵痕血痂的伤痕,看着几乎有些狰狞。但底子雪白,腰身和腿弯往下都是成片的白皙细滑,衬着道道刺眼的伤痕,陛下心痛之余又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在怦怦心动,几乎看得有点眼晕。手不受控的就去思归腿上伤痕比较浅的地方轻轻摸了摸,然后又跟被烫到一样猛然收回了手。
心底涌起阵阵无奈自嘲之情,他还一直在心底暗暗蔑视七弟的怪癖恶习,却原来他自己骨子里也是一样的货色,对个小宦官能动心动到如此地步。
本还想着莫思远这小子长得俊俏,为人与性情都十分合自己口味,那就稍许偏爱点好了,做皇帝的有个把宠臣算不得什么大事,只要控制着别越了界就好。
可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什么叫别越了界?
这些天来京城中的局势风起云涌,骤变连连,连日里逼宫调兵,威慑群臣,每每一个举动都是生死攸关,成败存亡的关头,吃不下睡不好,诸般的凶险紧迫压在肩上,却还有心情为了莫思远动一次肝火。
大局初定,稍一有空暇,就忍不住要来探看,看完又心疼得要命,偏偏心疼的同时还有阵阵要将这个本就一身伤的人继续压在身下,让他再狠狠疼一次的欲念不停冒头。
忍不住要苦笑,就算要自欺欺人硬是说此时的行为还没有越界,估计离真正越界也为时不远了。
叹口气,暗道既是实在不能压制住一直刻意回避的这点绮念遐思,那也就不必再硬去压制,否则就真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