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的情景让她不自觉的想到某个初夏的午后,她在花园某处的秋千上,那时候,风和日丽,花开正好,而父亲和祖母也都还在,这样懒洋洋的情绪下面,甚至让闻瑾轩的声音也有几分温和。
“格格不入?”她轻轻重复了一声。
“如果说你是清高,不屑于这些物质和人脉,可是你却毫不客气的接受了在马场的职位,如果说你喜欢物质,但是你又不曾因为物质去走最简单的捷径。陆千千,我有时候都有点糊涂,你是因为完全不懂奢侈的愉悦所以才这样苦行僧一样生活?还是因为,仅仅只是去做这样的事情,仅仅而已,或者,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待价而沽。”
他的话直接而尖锐,像是等待出鞘的利剑。
千千忽然笑了。
“闻老板,你会骑马而且,骑马还骑得不错。”
“那,你会因为今天想吃熊掌专门去骑马猎熊吗?”
闻瑾轩也笑了一下,静静等待她的下文:“当然不会。”
“那,如果有一天,你骑马的时候来了一群狼,你会充分用尽自己的骑术去逃命吧。”
“这是自然。”
“但是,骑马只是你生活很小的一部分,这部分很小很小,小到有时候你甚至忘了它的存在。这样的马背生活就像是一段漫不经心的旅程,在这个过程中,你只管好好的去看,去听,去体会,就足够了。因为,你永远不知道这段旅程会什么时候结束,也不知道目的地在什么地方,就像是一次没有目的的奔袭,也许,根本就没有敌人,也,也许,这是最后一次坐在马背上。而如果有一天,你真的需要,可以骑着马去打猎,骑着马去逃命,但是也仅仅如此。”
闻瑾轩的眼眸轻轻一亮,他好像明白了什么,但又像什么都没有明白,他轻轻在方向盘上打着拍子。
“这首歌真好听,叫什么名字。”沉默中的歌声像是一张蛛网,捕获寂寞,残留温存。
“lavieenrose。”
千千不明白。
“玫瑰人生。”闻瑾轩的声音带着淡淡的情绪,千千看过军中男儿思念爱人的模样。
“我猜,一定有个女孩子曾经为你唱过这样一首歌,玫瑰,玫瑰。真是美丽的花儿。”
闻瑾轩抿着嘴唇不说话。
千千仰起头,透过车窗看向前面夜空中的星子,低声道:“所有的星星其实都是一样的,所有的人其实也都是一样的。”
闻瑾轩突然轻轻哼唱了起来,他的声音带着些微沙哑和雌性,这是千千第一次听见他的歌声,如同旷古亘远而温柔的风,带着古老的悲伤和情感。
“desyeuxquifontbaiserlesmiens他的轻吻仍留在我的眼梢;
unrirequiseperdsursabouche一抹笑意掠过他的嘴角;
voilaleportraitsansretouche这就是他最真切的形象;
del'hommeauquelj'appartiens这个男人,我属于他;
quandilmeprenddanssesbras当他轻拥我入怀;
jevoislavieenrose我眼前有玫瑰般浪漫人生;
llmeditdesmotsd'amour他对我说的情话;
desmotsdetouslesjours天天说不完;
etcamefaitquelquechose他的蜜语甜言对我如此重要;
llestentredansmoncoeur仿佛一股幸福的暖流流进我心中;
……
desnuitsd'amourplusfinir爱的夜永无终点;
ungrandbonheurquiprendsaplace幸福的光阴趋走了长夜;
lesennuis,leschagrinstrepassent忧伤与泪水全无踪影;
heureux,heureuxaenmourir这幸福的感觉伴我至死”
一股淡淡的葡萄酒香味在车中缓缓蔓延,氤氲开来。
“你喝酒了?”千千一脸了然,酒是个好东西,是打开心灵和回忆最快的钥匙,“真好听。”她由衷的赞美。
闻瑾轩看着车窗,明珠般的路灯在前面闪烁,他放缓了车速,这样的夜,这样的歌,这样漫天几乎不能掩盖的星光,他想起了那个荷塘月色下并不算愉快的吻。
一种温情的气氛在车里随着酒香缓缓滴淌,闻瑾轩伸手扯了扯领带,心尖微痒,像是有羽毛在拂动,又像是蝴蝶飞舞在花蕊的触感。
“那个钱景臻,离他远点,惯常泡妹子,一肚子坏水。”他突兀的开口,像是故意打破某种静谧。
千千笑道:“你觉得自从上次之后,他还有胆子打我主意吗?”
“如果你一顿拳头就能打消他的心思,那这个世界就不会那么多被始乱终弃的女人了。”闻瑾轩道,“按照他的套路,之后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会有各种格式的鲜花珠宝,香车美食等着你。男人喜欢征服,就像女人喜欢依附。”
千千微微一笑:“谢闻老板提醒。”这些东西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闻瑾轩有种拳头打到棉花里的失力感。
“陆千千,你知道我为什么每天都要回马场吗?”他声音低沉。
千千诧异的看着他。
“你知道为什么吗?”他重复了一次,带着某种压迫和期待。
千千心底没来由的生出几分紧张,她侧头去认真看着路前方,摇了摇头。
又想想似乎闻瑾轩并不能看到。
这时,前方突然出现了一片闪亮的警戒路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