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主妇,心里装着的,大概只自己的家和亲人。
一手提着西瓜,一手提着菜,林烟走到楼道前,脚步还是略顿了一顿。可也不过是瞬间的事,再下一秒,她直接上楼去了。
林烟回到家,佟旭东已经做了好几个菜,他问她身体怎么样,林烟淡淡一笑,说输了一瓶水,感觉还行,至少没那么晕了。佟旭东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又说:“阿烟,我的工作定下来了,周一去办入职。”他回国前已经联系了好几家杂志社,所以工作的事情还算顺利。
“哪家杂志社啊?”林烟好奇。
佟旭东回说是《寰宇》,专门做人文地理这个方向,又说挺适合自己的。
他喜欢各类地理风貌,更是喜欢到处旅游,所以这份工作真挺适合他的。林烟听了,也由衷替他高兴。她将洗干净的西瓜切成两半,一半放在冰箱里,一半端到客厅给珍珠。珍珠喜欢吃西瓜,尤其爱吃中间最红最甜的那一块。等珍珠慢吞吞吃那一块西瓜精华时,林烟用勺子将西瓜一点点舀下来。
“阿烟,你什么打算?”厨房里,佟旭东边择菜边问。
“我啊……”林烟替珍珠擦了擦手里的西瓜汁,笑着说,“等珍珠办好托儿所的手续吧,否则我们两个都去上班了,她也没人带。而且……”林烟顿了顿,说:“我好几年没正式上班,都快荒废了。”说到这里,她抿着唇,低低垂下眼,眼睫轻颤。
“你工作的事不急,反正我养你们。”佟旭东说。
林烟浅浅一笑,说那怎么行呢。
“这有什么行不行的?”佟旭东说着忽然哎了一声,他兴匆匆地说,“阿烟,那天宁先生不是说可以帮忙么?你的专业正好和他们公司对口啊……”
沉默了会儿,林烟说:“别人也就是句客套话,再说我也不打算再从事这个行业……”说到这里,瞳孔微微有些失神,她笑了笑,话锋一转,说:“哎,旭东,那我周一去帮珍珠上户口了,这边的托儿所、幼儿园也不好进呢……”
就这样,两个人又说了一些其他细枝末节的事情。
其实组成一个家,无非就是这些琐碎的事。
周一林烟起床的时候,佟旭东已经上班去了,厨房里传来小米粥的清香,大概也是家的味道。
林烟要去派出所办手续,因为家里没有人,她只能带着珍珠一起去。
政府机关单位这几年服务态度已经好转许多,可林烟还是晕头转向的。
她去之前已经上网查过资料,可辗转到了当地的派出所,排了很长时间的号,最终轮到她的时候,还是被告知缺这个材料,又缺那个材料。她不得不再仔细一一询问清楚,生怕之后又再白跑一趟。
到最后,她看了眼身边自玩自乐的珍珠,林烟小声地问:“非要有结婚证吗?”
受理材料的民警这才深深看了她一眼,却仍旧公事公办的说:“如果没有,需要缴纳一定的社会抚养费,按照现在的规定,还需要做个亲子鉴定。”
“哦,谢谢……”
林烟再没有旁的问题,这会儿默默收拾好一堆的复印件,抱着珍珠走出办事大厅。
派出所、税务局这类行政单位现在统一搬到了新的政务中心。这里刚建好,周围的树都是矮矮的,有些荒凉。初夏的z市已经很热了,太阳明晃晃的,站在烈日下等车,林烟被晒得头晕目眩,脸色不大好。
“太太。”身后忽然有人这样毕恭毕敬喊她。
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喊她了,林烟微微一怔。回头不出意外看到顾锐的时候,她淡淡地笑:“叫我林烟就好。”
顾锐抱歉地笑了笑,说:“林小姐,先生正好在附近……他让我送你们回家。”
林烟当然不愿承这份情,她摇头拒绝,顾锐却也坚持:“林小姐,你知道先生脾气的。你如果不让我送,先生知道之后,肯定对我……”
宁则远那个阴晴不定的坏脾气,也真够人受的……林烟微微蹙眉,客气地道了谢。
宁则远平日拜访高层领导都是顾锐开车,这会儿座驾停在机关单位的停车场里。顾锐替他们打开车门,先将珍珠抱上去,林烟俯身正要坐上去时,却又堪堪滞住——
只见后座上,宁则远端坐在那儿,穿着笔挺的西装,长腿轻轻交叠着,偏头静静望着她,一脸淡容,却又似乎……一脸的势在必得。
四目相对的刹那,林烟知道自己被他和顾锐合伙骗了!
她眉目一冷,正要抱过珍珠退出来,宁则远移开视线落在珍珠身上,他揉了揉珍珠的脑袋,微笑着问:“珍珠,还记得叔叔么?”
他的声音一贯清冷,这个时候却多了些哄人的轻柔,何况现在,哄的还是个三岁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简直……手到擒来。
珍珠果然点头,软软糯糯地说:“记得。”说着,又咧嘴笑起来,露出几颗乳牙。
宁则远将珍珠抱过去,这才重新偏头望向林烟。英俊的眉眼斯斯文文,目光清冽坦然,他说:“我真的来这里拜访公仆,只是——提前结束了。”
林烟默然。看着里面一脸兴奋饶有兴致摸来摸去的珍珠,她无奈坐了上去,却也只是挨着门边,又客气地说:“宁先生,谢谢你。”
“应该的。”
宁则远意味不明地回了一句,墨黑的眼底沉沉如水,侧目望过去,视线掠过那人紧抿的唇角时,他扬了扬唇角。
宁则远低头对珍珠说:“珍珠,叔叔请你吃饭,好不好?”
珍珠皱着两条小眉毛认真思考,旁边突然传来妈妈的声音,“珍珠——”林烟的声音不高,可任谁都能听出里面的意思。
鉴于妈妈的威吓,珍珠撇撇嘴,摇了摇头。作为一个小吃货,珍珠脸上有点小委屈。
宁则远叹气:“林烟,你别为难小朋友。”
“……”这到底是谁为难谁啊?
林烟不可思议地望着旁边那人。她赫然发现,四年不见,这人脸皮倒是越发厚了,以前他自持骄傲,从不是这样无耻的呀?!
宁则远亦静静望着她,眉目隽永又儒雅,好似深邃的一汪湖水,那种清贵又禁欲的气息若有若无地散发出来。
这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