臾,壮汉松开阿坷,摸着自己的脸傻笑,“不痒了,我的脸不痒了!”
闻言,有几个脸颊也已经溃烂的人走了过来,跃跃欲试。
“城里没有药了,但他还有血!喝了他的血病自然就好了!”
“喝一口血,他不会死的……可不喝我就会死……”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他们几个人将刚站起来的阿坷再次按在了地上,学着壮汉的样子,用斩刀将虎口处的伤口割得更大,几个人争抢着吸阿坷手上的血,吸得朱唇赤齿,下颌还沾着泥土和药渣。
“……确实不痒了。”
话音一落,守在院子里的其他人都坐不住了。
有人割他的手指,有人划他的脸,有人割他身上的皮肉,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避开了要害部位,好似这样就能抹去所犯下的罪。
满院百姓,没有一个人对他下杀手,却也没有一个人没有下手。
阿坷拼命地挣扎,不知谁提起一块石头,照他后脑狠狠地砸了一下,他便一动也不动了。
有人剥光了他的衣服,将他挂在架子上,像一个沉睡的羔羊由着人们千刀万剐。
沈既白不解:“他的血为何会止痒?”
周歆道:“他手上全是捣药剩下的药泥,那些人在吸血的时候将药泥也吸了进去。”
张卿清实在看不下去了。
他别过脸,道:“原来妖魔鬼怪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人呐。”
周歆道:“就没有一个清醒的人吗?想也知道,人血不可能治病啊!”
“有。”沈既白道,“刚刚外围有人在阻拦,但他们的人数太少,连挤都没挤进来,就被其他人赶走了。”
这时,院内忽而卷起一阵阴风,响起一阵诡异的笑声,众人纷纷停下了动作,寻声看去,见屋檐下站着一个龙头鱼尾的妖怪。
“妖怪!妖怪!”
小妖怪露出獠牙,人们立刻四散开,争先恐后地涌出了院子。
见人都走光了,它走到阿坷身边,利爪轻轻一划便割裂了绳子。
阿坷掉在地上,醒了过来。
拜那一击所赐,他清醒了过来,眼神也变得清澈,神情却依旧呆愣愣地,盯着蔚蓝的天,始终不发一言。
小妖怪蹲在他面前,听见一句极低极低的:“……谢谢你。”
小妖怪怔了怔。
它抬起手,想拍一拍他,却发现他身上没有一块好肉,根本无处下手,只好又收了回来。
“你为什么不怕我?”
“你……有人可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