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就缩在桌角边啃鱼肉吃。
习惯用了膳食后散步消食,顺带锻炼锻炼身体,是以刚歇了筷子,花枝就扶着她起身,又拿了斗篷披在她身上。
李治知道她怕冷,就使了内侍,每日在她散步的时候,先把皮毯都铺到回廊上,等人回了屋子,再把皮毯一卷,给收起来,省的被雨雪浸湿、被风尘脏污。
看到亭廊外开得灿烂的山茶花,孙茗随手指着粉白相间的一盆,与站在一边侍弄花草的陈来道:“像这样的,帮我剪几支漂亮的。”
等回到屋子,看到备上来的几支茶花,上边还挂着霜晶,透着丝凉气,与花枝道:“等晚些,叫小厨房备上牛肉羹,合着热锅子一起装进牛车里,去宫门口侯着殿下。这几支茶花开得这样好,也一并送去,先给殿下看看,也叫他高兴高兴。”
花枝应声下去了,花蕊上前,给她端了花茶,见她喝了两口,就把茶盏放置一边,就给她出起主意来:“娘娘,外边天寒地冻的,也不方便出门,不如,让夫人过府,与娘娘解解闷?”
“不必,现在阿娘还忙着阿英春闱的事情,心里恐怕还担着心,哪里好叫她过来。”说起这个,想起来还得问问李治,次月春闱的事情。她自然是为了自家打探的。
等李治从宫里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侯在宫门口苦着脸的王福来。
一上前,王福来就躬身道来:“孙娘娘遣奴婢过来迎殿下,殿下,车里备了牛肉羹,可要用些?”
李治心里颇觉意外,却也没说什么,几步走到牛车,一撩衫子,就跨了上去。
王福来一愣,随即立马叫小子们驾车,往太子府回去了。
坐在里面,锅子还喂着火,他就是刚才有一身的寒气,眼下也已经浑身泛起暖意来。拿了一边备着的小碗,从锅子里盛了一碗,不一会儿,还有些烫口的牛肉羹就一碗下肚了。这才发生一声喟叹,挟起几株新折的茶花,看着看着,就笑起来。
等他回去后,一手撷着茶花,悠闲地迈入沁香明景。
孙茗正巧在吩咐人,让人在桌上搭上热锅子,见了李治进来都没空理会。等了好一会儿,李治都坐在一边,被暖炉烘地都快打盹了,她才放下手头的事情,走近他身边。
知道她喜欢走动,他也时常由着她,现在见人都走近身边了,就把她拉下来,看她红扑扑的脸,还是忍不住说道:“这些小事,吩咐下去就好了,何须你亲自看着?”
“反正也是闲来无事,”孙茗看了看侍婢们都下去备食了,屋子里也没其他人,就问起他来:“如今可是忙着春闱的事情?看你这样忙,又有好些天没有好好休息了。”
现在不光忙于国事,主要是李世民的身子越发不好了,有时早操都坐不了太久,所以政务都压在他身上。她现下问起,他就答道:“不光如此,还有过年食俗、请宴,接下来就是元宵,事都赶一块儿了。”
说起来,李治即刻就想到她娘家兄弟春闱的事情来,就安抚道:“春闱你就宽心吧,弘文馆学士和吏部共同监察,等过阵子,他们把试题定下来,我帮你托人回去,为你兄弟扫扫路。”
孙茗顿时就惊呆了……这是公然作弊,有木有?!
“这……这也行?”她是不清楚这个时期是怎样科考的,但是考题泄露这种事,不是死罪吗?
李治又道:“只是考题罢了,行文书写还得靠他自己。”旧时,皇帝也想立起得用的手下,就将题悄悄泄露,只要混进了殿试,其他都是无妨的。这叫,朝中有人好办事。
孙茗是想了半天才想明白,言下之意,就是给孙英开卷考。像科考这种看文辞的考法,是没有所谓的答案的……
好吧,这件事暂且不议,她一手抚着肚子,又提到:“昨日你回得晚,我也没与你细说,太医号脉的时候,说我这胎动静这样大,肚子也比旁人大了些。”
李治闻言,也朝她腹部探头看去,如今六个月的肚子,比萧氏七个多月还要大了一些,也皱眉问道:“太医还说了什么?可有不好?”
“寻常都叫太医过来看的,都说正常,脉像也正常,只是……我还是有些怕。”她原想还欢心地想,会不会是双胞胎来着,只是太医始终没有个诊断,她也不好真的问出口,是否腹中有两个孩子,万一不是,叫李治白高兴一场,又要叫其他人笑话。
再来,随着肚子一日日跟吹气球似地鼓起来,她现在也时常心慌慌地害怕起来。在这年代,遇上难产什么的,基本就是九死一生的事情,何况她这胎还是头一胎,生的就更艰难了。所以,听到太医说,她这一胎恐怕胎儿养得太大,于母体无益,才惊觉,是否补得太过了?
她就把事情往这方面一说,李治连忙搂着她,安抚起来:“别想太多,你不是早就注意进补的事宜了吗?”
被他哄了哄,虽然心里还有些忧虑,却也没之前那般惊慌了。反倒李治自己,因她的话,眉间是久不见疏朗,想了想,又亲自去把太医叫到跟前询问才能放心。又叫了王福来,令他明日去将自己的乳母也一并带过来照看。
对孙茗来说,孕中蒸包子怀着胎,外面又去不得,等于在苦熬时间。等真的临近产期了,又害怕得不得了。
自从与李治说了心中所虑的事,李治隔了两日就给她送来两个婆子,一个据说还是李治当年的乳母,说是放在她身边,好叫他放心。
然后又过了几日,又备上了两个在长安是出了名的有经验的稳婆,据说,这两个稳婆亲手接生的孩子,没有成千上万,也得有百八十个了,从未失过手。更重要的,她们接生出来的孩子,十之七八,都是男孩……
听到这个,孙茗实在是哭笑不得,没想到李治还信这个……
时隔两个月,正是春回大地的时候。
刚忙完一阵的李治,还没来得及松快松快,就听府里传话出来,说是萧氏要生了。
萧珍儿如今正是临产的时候,她这已是二胎,也全没有第一胎时候那般惊慌,底下侍婢们也都是有经验的,等到她破了羊水,一时间,产房就忙碌起来,也顺势叫外院传了话。
太子妃是第一个到的。
因太子还在朝中,也不会因妾室临盆而特意赶回来,只好打发了内侍,去给太子殿下递了话。然后她就坐在堂屋中侯着。
等她身边的茶换过两盏,徐良媛才匆匆赶到。
见她像是小跑着过来,脸微微透着粉,喘着气。知道她如今隔得远,虽然这个时辰才过来,但显然是一听到消息,就即刻赶过来的。心里一叹,道:“徐妹妹怎么过来了?快些坐下。”
徐婉寻了底下的案几旁边落座下来,左右看了两眼,也没见孙良娣,正当不解,就听太子妃道:“孙妹妹定是身子不适,她如今月份也大了,是不便出来走动的。”
事实上,孙茗是一觉又睡到午后,起了身后,花枝才与她说了萧氏临盆的事。不是花枝大胆,在初时瞒下消息,只是那时,自家娘娘尚且没有醒来,她是不敢扰娘娘清梦的。
孙茗听了,也没急着去,叫花蕊帮她一番盛装打扮了,才慢悠悠地用了午膳,扶着花枝,如闲庭信步地缓缓而行。
一面当作饭后消食,一面只是略有表示表示。虽然她就是不去,以她现在的身子,也无人可说她什么。
孙茗到的时候,太子妃与徐良媛已经侯了快两个时辰了。
从容地行至太子妃跟前,盈盈一笑:“太子妃姐姐竟是来得这样早,可是妹妹来晚了?”
知道眼前这笑得艳如桃花的人,是太子如今心头的宝贝,太子妃哪里会不长眼地去挑她的刺,遂道:“你如今身子重,该在自己屋子里休息,怎么也过来了?还不快快坐下。”
孙茗闻言,笑得越发灿烂,一手抚着肚子,一手搭着花枝的手,往一边挪了两步,自有身后的侍婢置下椅子,然后就这么大刺刺地坐在椅子上。
太子妃只低头看向手中的茶盏,也不去管她,对面的徐良媛却是皱眉,看着孙良娣坐在那里,见她眼里全没她徐婉这个人,在她与太子妃说了几句场面话,全当没看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