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
他看向她,她回视,她的眼睛黑白分明,透着光亮,是属于她这个年纪的底色,不谙世事的美好。
“怎么了?”她不解。
他别了下脸,两腮动了动,似乎下了狠心才继续,“我知道,这些年我亏欠你很多。”
“你不欠我。”她平静接道,“你对我没有责任。”
“是啊。我以前也这么认为。只要让你们衣食无忧,我就仁至义尽了。”
钟浅警惕丛生,“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看着她,“钟浅,你为什么要跟我在一起?”
钟浅被问住,眼里再次闪过一丝茫然。
他苦笑,“下车吧。”
聂医师诊室的椅子很舒服,从国外进口的,纯牛皮手工打造,可是钟浅却如坐针毡。她显然还不太接受这个现实,钟季琛居然把她送到心理诊所来了,他觉得她有病?
“喂。”
对面的人不甘心被忽略,出声提醒,她抬头,心又塞了一下,给她找心理医生也就罢了,怎么找了个长成这样子的。
聂微言有生以来接受过各种眼神,崇拜的,迷恋的,狂热的,羞怯的,还是第一次接收到这种,这算什么,嫌弃?
“钟家小姐,你不要因为我的外表对我的专业程度表示怀疑。”
钟浅看着他不说话。
聂微言忽然意识到,她分明是连他的外表都“怀疑”了,好吧,他原谅她年纪轻不懂审美,他换上工作语气,“现在我们可以开始了么?”
“……”
“不用紧张。”
“我没紧张。”
“那你能放松一点坐着么,你这分明是一副随时可能冲出去的样子。”
钟浅松了下肩膀,身体向后一点,贴在椅背上。心说,不会冲出去的,我答应了他的。
☆、一秒的天堂
钟季琛在车里等着。
看着腕表指针一点点摆动,心想着钟浅在里面不知如何的煎熬。她戒备心很强,不容易向别人敞开心扉,如果这世上真有一个能让她坦诚心事的人,大概就是他了吧。可是,他做不到。
那一晚,她说要跟他在一起。他反问她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当时他盯着她的眼睛,想抓住丝毫的情绪或情感波动,可是,他看的是一双清澈如孩童的眼,毫无杂质,只有一瞬间的茫然。
和刚才如出一辙。
他当时陡然一个战栗,意识到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这个错误要追溯到多年前,那时他年轻而自负,有着不合时宜的大男子主义。要对自己的爱情负责,对过失负责,对孩子负责……现在他必须承认,自己根本就没能力负这么多的责。
或许,如钟浅所说,他对她没有责任。但是以现在他对她的感情,他根本无法理性去划分这个责任的界限,他只知道,既然错了,就要想办法纠正。
心思百转千回时,一抬眼,钟浅已从楼里出来。
上车后,她默不作声,也不看他,视线虚无地望着前方。
他打眼看她一会儿,发动车子,手却被她按住,他诧异的瞬间,就见她挺身,淡淡的馨香迎面拂来,他身体一僵。
唯一有知觉的是唇,感觉到柔软的碰触。
一触即分,却也只离开一点,只差分毫,尚能感到呼吸交织。
“我喜欢你。”她带着颤音。
钟季琛喉结滑动一下,别开脸,“别闹了。”
脖颈一热,她伸手环住他脖颈,再次靠近。
他手疾眼快地伸手撑住她的腰,推拒又不敢太用力,她的腰那么细,好像一用力就会掰断。他皱着眉躲闪,她又犯了犟劲,热切的吓人,一时竟让他招架不住。他低喝一声,“钟浅,别让我感觉自己像个禽兽。”
她愣一下,像是被他的不善语气吓到,立即松了手退回去。
车厢里气氛一时诡异,有种窒息的沉闷。
他不看她,暗暗调整呼吸,发动,抬头看后视镜,倒车,车子缓缓驶出停车场,刚要上路,钟浅忽然推开车门。
骂人的话还没出口,人已经下车。
钟季琛胸腔里火气攒动。
钟浅跑得很快,用尽全力,头发被风吹得扬起,可钟季琛步伐更快,很快便要抓住她手臂,钟浅躲闪着,一转身,竟试图横穿车流,一把被钟季琛扯回去,“你疯了?”
一辆车疾驰而过,掠起她的发丝,她大声吼回去,“你管我。”
“我还就管定你了。”
他沉着脸,拽着她的手腕,也不管会不会伤到她,一直把她扯到离路边十几米远的绿化带,嘴里不忘教训:“跳车,横穿马路,你是真不把自己小命儿当回事。”
钟浅卯足劲甩开他的手:“我的命是我自己的,当不当回事都是我自己的事。”
这对白似曾相识,钟季琛脚步一顿。
钟浅继续,“你到底是喜欢我,还是喜欢管我?我说过我不是你的责任,不用你管。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我去哪里是我的自由,如果你不去找我,我现在还在那里,和新朋友一起,逛古城,徒步走沙漠,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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