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忘了怎么跳吧,”当音乐声响起的时候,黎耀凡对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尽管并不想在这儿与他重温旧梦,可是当《porunacabeza》的音乐声响起时,我还是下意识地伸出了手。
我想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条件反射,我根本不需要去回想当初学过的舞步,音乐就自动地将我带回了那场记忆中的舞会。
怀旧的灯光和小提琴优雅而慵懒的旋律完美地融合在一起,时而舒缓,时而跳跃的旋律,既需要两个人动作的配合,更需要心灵的默契。
“跳得不错。”黎耀凡贴着我的脸,低声说。
“你也一样。”我踩着舞步,回敬他。
“这么久没跳,我以为你忘了。”
“我也以为。”我反问,“但你也没忘,不是吗?”
“或许我是在勤加练习呢?”他紧紧抓住我的手,随着旋律的跳跃,将我迅速推开又拉回身边,惯性让我们的脸贴到了一起,一如记忆中的亲密无间。
我的心缩了缩,故作镇定地问:“练习,和罗薇吗?”
“你吃醋了?”他笑问。
“我不会跟一个和我长相相似的人吃醋。”
“你这是在暗示我吗?”
“这要看你的理解。”我轻踩着熟悉的步调,随着旋律,转了一个圈,又重新被他拉回怀中。
“别把自己太当回事。”他若无其事地说。
“总比有些人自欺欺人的要好。”
“你觉得我还对你有感情?”他问。
我看了他一眼:“我不知道,所以才好奇。”
他脸上的笑容终于消失了,严肃地问:“你就不怕知道答案失望吗?”
“你觉得我还失望的不够吗?”我问。
“我比你更失望。”他停下脚步,目光凌然地看着我。
我怔了怔,随即笑起来:“你说得对,我们之间剩下的,也只有对彼此的失望了……”
“沈千星!”他忽然叫我的名字,声音略微失态。
我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音乐还在继续,但不知为何突然变得刺耳,时间在这一刻似乎无比漫长,我在等待他最终的答案。
但他却再次让我失望了。
“让l.k带你去换条裙子,身上这条不适合你。”他说完,在音乐还未停止时,转身离场。
我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那一刻有许多人停下舞步,向我投来或同情,或嘲笑的目光。
我没去理会他们,低着头苦笑,耳边仿佛响起了《porunacabeza》的歌词,翻译成中文就是:
只差一步,只差一步,
如果被她遗忘,
我活着还有什么心情?
千百次地去死又有什么要紧?
为什么还要留恋着无谓的生命?
……
或许我的心早已死在了十年前,所以现在才会感觉不到当初的肝肠寸断,音乐终会结束,曲终总会人散,最后留下的只有恍然若失。可为什么,这种失落会比心痛更让人透不过气来呢?
我们之间的距离,只差一步,便是海角与天涯。
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酒店的了,我只记得我走在街上,漫无目的,失魂落魄,脚步就像踩在一堆巨大而又充满空虚感的棉花上。
不知为什么,我很想放声大哭,但l.k却一直在身后寸步不离地跟着我。这让我不得不停下脚步,回头看他:“你走吧,让我自己静一静。”
“我完全可以把我当成空气。”他说。
“可是我想哭,你能保证不告诉你老板吗?”我说。
他愣了愣,随即道:“只要黎总不问起,我保证不会主动告诉他。”
“你放心吧,他肯定不会问的。”我低下头,心情低落,总觉有什么被压抑在胸口,分明想哭,却哭不出来。
“或者,我可以把肩膀暂时借你一用。”l.k忽然对我说。
我抬头茫然地看着他,就连眼前这个始终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男人都愿意安慰我,为什么黎耀凡却在残忍地挖出我掩埋在内心的回忆之后,又轻易地转身离开?
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地夺眶而出,我把脸埋进l.k的肩头,在夜晚无人的街角,放声大哭。
就让我放肆这片刻,让所有的疯狂在这一时的愚冥中发泄,只当今夜是我的死祭。
我要用此刻的眼泪祭奠过去的那个我,她早已死去,却又不甘寂寞,但即便她的灵魂再蠢蠢欲动,也无法磨灭一个事实:
人死不能复生。
“哭完了?”l.k大概没想到我会恢复得那么快,表情有些惊讶。
“你还真当我会在你肩膀上哭得没完没了吗?”我用手抹去脸上的泪痕,猛吸了下鼻子,笑道,“我可没你想的那么脆弱。”
“你确实比我想象中的坚强多了。”他冷不丁的冒出这么一句。
没想到这家伙还能夸人,这让我多少有些受宠若惊,我说:“你今天怎么怪怪的?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现在竟然还关心起我来!你别是爱上我了吧?”
“放心,我对女人没兴趣。”他淡淡地说了句。
“那就好,我对你也没兴趣……”我松了口气,忽然意识到什么,诧异地问,“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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