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到来证实了叶城之前跟她说的话,侯域一直在派人暗中监视她。
因为孩子的事情,叶慈心中对他本就有气,侯域此时来撞枪口,还语带威胁,怎么可能从她那里听到好话:“侯域你讲点理行吗?!我跟你已经分手了!你凭什么要求我什么事都要听你的?我不想跟你谈,我们也没什么好谈的,放开!”
侯域眸色一沉,不想跟她在大庭广众下争论他俩的私事。
看她态度如此坚决,心头一横,也不废话了,直接弯腰将人打横抱起就要离开。
叶慈哪里肯依,竭力挣扎起来,却又不敢太过用力,倒不是怕被人看到她的丑态,只是怕伤到肚子。
一时间进退两难,气急败坏,想破口大喊又丢不起那个脸。
保安见状,欲上前制止,却被侯域带来的人半路拦住。
大厅里的销售人员经常在杂志上见到侯域,却从没见过本人,今天第一次见到活的,而且侯域一来就给她们表演了一出“霸道总裁狂霸拽”的戏码,大伙儿都有些惊呆了。有比较理智的先回过味儿来,意识到事情不对,想去找他们经理,不想竟也被人堵住了去路,也有缺心眼儿的不仅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竟然还拿手机在偷偷拍照。
侯域今天开的保姆车来,车门够宽,空间够大,把叶慈塞进车里时都没费什么劲儿。
叶慈暂时得了自由,忙摸出手机想打给叶城,侯域见状竟也没打算制止。
半分钟后,她终于明白了侯域为何没制止她——叶城的电话打不通了。
叶慈又急又怒:“你把叶城怎么了?!”
“你弟连齐州市的地头蛇都能玩儿得团团转,我能把怎样,你那么宝贝他,我又敢把他怎样。”
他不过就让售楼部的经理去把叶城拖住了,然后让人把他的手机做了点手脚而已。
男人在某些方面其实也是个敏感多疑的生物,比如通过最近一段时间的暗中观察,侯域就发现叶慈两姐弟的关系比他想象中的竟然还要亲密得多。是,他俩从小感情就好,可是叶城的种种行为和一个男人的直觉,以及过往的经验告诉他,叶城对叶慈的感情并不单纯,他知道叶慈的性格,也清楚叶慈的心思,倒不担心叶慈会移情别恋,但此时看叶慈这么紧张他,还是本能的有些吃味。
叶慈却没心思来在乎他的感受,语气冰冷:“侯域你是不是非得逼着我恨你你才甘心?!”
前后忍了十来天,不管他怎么讨好,叶慈依旧油盐不进,满腔邪火无处发,正一点一点的吞噬着侯域的耐心:“叶慈,你怀孕了,想到的第一件事不是通知我,而是想要把孩子拿掉,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你凭什么那么做?孩子不是你一个人的!我不过就是想带你去你做个检查,我想确认孩子健康与否,我想知道以你现在的身体条件究竟能不能要这个孩子,还没开口你转身就走,连话都不想跟我说。现在你觉得我是在逼你。成吧,那我今儿就逼你了。”
之前要不是听到侯向科打电话跟他说,叶慈怀孕了,而且“准备下个星期去医院做人流”,他不会那么气愤,不会来的这么快,此刻也不会这样“逼”叶慈。
他知道他现在表现得越强势,叶慈便会反弹得越厉害,但是他没办法。
叶慈的情况他也很清楚,如果她因为跟他赌气把这个孩子流掉了,以后还能不能怀得上他不敢说,但他俩之间的缘分肯定会因为这个孩子的消失而走到尽头。
老婆孩子都快要没了,你让他拿什么心情来装绅士!
叶慈知道他误会了,下意识地就想解释点什么,忽又想起叶城之前跟她说的话,心头一凛,于是冲到嘴边的话又变了味儿:“呵呵,侯域你要点脸行吗,当初可是你自己说的,你这辈子都不会结婚生子!现在要我来照顾你的感受,凭什么?凭什么现在你反悔了我就得为你的行为买单?!你听不明白吗?我们已经分手了!我要不要这个孩子都不关你的事!”
这“两耳光”打得侯公子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最后又慢慢黑若锅底。
憋闷半晌,他再开口时,语气已恢复平静,话却越说越混账:“叶慈,我自始至终都没同意过要跟你分手,你死了那条心吧。我说过,你想要找我怎么撒气都成,但不能离开我,如果孩子到时检查出来是健康的,我是不会允许你流掉她/他的,你也别逼我……”犯浑。
叶慈简直出离地愤怒了,但是她从小就是个知书达理的淑女,长这么大,连正儿八经的脏话都没骂过一句,撒泼这种耗体力又耗嗓子的技术活,对她来说实在太有难度了。
加上现在肚子里又揣了一个,气到了极点,她能做的也就只有……无视他。
从香榭广场到龙城山侯域新买的那套别墅,老李开得比较慢,开了将近两个小时,这两个小时里,任凭侯域怎么讨好,叶慈再没跟他说过一句话,真的是彻底的漠视,快把侯域逼疯了都。
到了目的地,车停,叶慈却坐着没动。
侯域无视掉她这沉默地抗议,耐着性子问她:“我抱你,还是你自己走?”
叶慈回过头来直勾勾地盯着他,眼含气愤、失望、悲伤、无助……看得侯域心头愈发闷堵。
也不知僵持了多久,叶慈才拉开了另一边的车门。
这边是雁江市的东郊,也是雁江市的土豪聚居区,方圆十里全是一水儿的半山别墅,这地方啥都好,就是车少,想坐个公交都得绕十几分钟。叶慈没那精力同侯域玩儿你追我躲的游戏,见僵持不下,她也没多做挣扎,一言不发地跟着侯域进了家门。
客厅里果然早已有人等在那里。
除了侯向科之外,还有个满头银发的老人,叶慈不认识那人,但已大概猜到了他的身份。
侯域看见他,脸上染了笑,客气道:“钟爷爷真不好意思,这大老远的,还让您亲自跑一趟。”
这老人是侯向科他外公以前的至交,当年曾是当地极其有名的中医,尤其对乳|腺和子宫方面的疾病特别有研究,而且特别喜欢做好事,曾被当地人尊为再世华佗,十几年前他坐诊,挂号费就得上百,每日门前来往的病人依旧络绎不绝,后来年纪大了,身体吃不消,他便将医馆的事务全都交给了后人,自己常年躲在深山里休养生息,偶尔出诊也只医有缘人。
今儿竟然亲自上门,算是够给侯域两兄弟的面子了。
听侯域这样说,他面色和蔼道:“我也许久没出过远门儿了,这次过来一是出来旅游,也是顺便过来看看老朋友和你哥俩。”
当年侯域他母亲的“怪病”就是被他医好的,他于侯域从某种程度上说也算是有过救命之恩,侯域挺尊敬他的:“蒙您挂念。我那天还在跟小五说呢,今年过年一定要去给您老人家拜个年,没想到今儿还让您亲自奔波了一回,来,我给您介绍一下。钟爷爷,这是叶慈。”
老人家含笑点头,视线落在叶慈脸上,和蔼可亲道:“小叶这是看到爷爷来不高兴么?怎进门后到现在一直都绷着个脸?”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叶慈再生侯域的气也没理由迁怒别人。此时听他这样说,脸色柔和下来,笑容清浅道:“爷爷怎会这样说,我没有不高兴,只是之前坐车坐久了有点累,您别见怪。”
“那就好。”老爷子也是个急性子,趁着这说话的功夫细细打量了叶慈一番,便直奔主题道,“听他哥俩说你最近身体不太好,来,坐下吧,把手搁这台面儿上,我给你看看怎么回事。”
叶慈看了侯域一眼,后者也在看她,且神色略带紧张。
她沉吟片刻,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依言照做。
结果老爷子一摸到她左手的脉就皱了皱眉:“你这肝气郁结这么严重之前怎都不去看看医生呢?平时颈子痛得不难受吗?”
叶慈有些尴尬:“以前去看过,医生开了药,吃了几个月,好像也没什么效果。”
老爷子一语戳穿:“那你肯定没按时吃。”
叶慈脸上微微发烫,抿唇不语。
老爷子号得特别仔细,一会让她张口伸舌头,一会又伸手翻她的眼皮儿,又跟那儿问了半天。
叶慈以前也看过很多中医,每次都是找的那种被当地人传得特别神的医生,每次进去坐下后,医生摸到她的脉就开始跟她说她这儿不好那儿不好,语气笃定,表情认真,说得吧好像确实是那么回事儿,但事后仔细一琢磨又好像句句都有些模棱两可。开的药也是,你说没效果吧,它又有些效果,你要说它效果有多明显吧,又不见得。今儿她倒是第一次被这么认真的对待,有些受宠若惊,而且老爷子几乎是把她平时表现出来的所有病症都把出来了。
叶慈崇敬之余,也有些担忧,但她没急着问出来,因为她知道有人比她更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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