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短暂的余途,太子紧张地思考对策,沈二小姐这么一出现,什么献出父兄通敌的信就子虚乌有了,这个通敌案根本就不成立,再查什么谁弄出了这些事……现今只有一个出路了,就是一口咬定这个沈二小姐是假的!
太子脚步匆匆地进门,先向皇帝行了礼,皇帝一抬下巴,点了下在一边的沈汶:“这位镇北侯次女想让你帮着查查她家的案子……”
太子看向沈汶立刻说道:“父皇,孩儿根本不认识她!”
沈汶早就知道他会这么说,话都背下来了,立刻张嘴巴巴地说:“殿下!您怎么忘了?!那时在建宁公府的花会,您对我低语说皇上龙体欠安,不久您就是朝中做主的人了……”
太子大吼:“住口!我何时说过这样的话?!”他转脸对皇帝:“父皇!这是个奸佞之人!根本不是什么沈二小姐!”
沈汶叫起来:“我就是沈二小姐呀!殿下!现在民女明白了!您才是最厉害的人啊!掌着生杀大权啊!当初在灯市上,我错了呀!太子殿下!您方才不在时,我一直向皇上要求见您!没有让皇上帮忙啊!殿下,上次民女糊涂,没答应殿下让我对父亲说要借兵的事,对不起啊!殿下,当时民女不知道皇上病得这么厉害了……”
几个人同时怒吼道:“大胆!”
太子叫着:“拖出去杖毙!”
沈汶大哭起来:“太子殿下!民女真懂了!太子恕罪……”
太子真颤抖了,大声说:“堵上她的嘴,乱杖打死!”
有太监过来拉沈汶,沈汶手乱摆,那些太监竟然怎么都控制不了沈汶,沈汶继续哭着说:“太子殿下,民女哪里说错了?京城谁不知道太子殿下管着朝事?人说户部都是殿下的人,要想做官的人,连个县令都得是太子殿下那边的人……”
皇帝出声道:“且慢。”方才沈汶那一席话里信息量太多了!他片刻后才反应过来。什么?!“病得这么厉害”?!朕是不舒服,可是怎么成了病得厉害……
太子一听皇帝说“且慢”,就急忙说:“父皇!此时镇北侯府被御林军团团围困,镇北侯次女怎么可能出府?此女是冒充的!她竟敢入皇宫行骗,居心险恶,罪大恶极!”
沈汶忙说:“太子殿下,民女早就出了镇北侯府,在城中一处庙宇为父兄祈福。平素不出庙门,今日听到人们议论才知道家里出了大事,跑出庙来想为我家伸冤,怎么能说民女是假冒的呢?”
太子质问道:“你去何庙宇?谁人能给你作证?!”
沈汶说:“民女所去之庙为钟鼓寺,我的丫鬟说是一位郑官人推荐的,他还传话说,进去后就潜心祈福,不要轻易出来……”
太子的心突然沉到了海底——郑谦原来是对方的人!给自己布了个圈套!让自己以为沈二小姐已死,用沈二小姐的名义呈出书信,对方反手一击,把自己置于陷害忠臣的位置上……
太子连声说:“打死她!快!打死她!”
沈汶哭泣:“太子殿下,民女真后悔当初得罪了你!您是天下最尊贵最厉害的人,一点都不该被人冒犯哪!求您开恩,还我家清白……”
这些都是服软的话,可是当着皇帝的面儿说出来,太子只觉得全身发冷。他对着几个看着手脚笨拙,怎么也无法制住沈汶的太监大吼:“你们在干什么?!快把她拖下去!”
沈汶捂脸呜咽,周围的人连手都抬不起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沈汶继续说道:“殿下!我父亲一心效力皇上,我沈家世代精忠报国,请您别因为我对您的不敬,要我全家的性命……”
这话说得像是太子因为沈家效忠皇帝,才要除去沈家,太子声嘶力竭地喊:“你根本就不是沈二小姐!”
在一边的四皇子咳了一声,轻声但是清晰地说:“这个,太子殿下,她的确是沈二小姐。”
太子愤怒地扭头,见是四皇子,怒骂道:“你怎么回来了?吃里扒外的混账!”这个人可不是个好东西!
四皇子心说我吃了什么了?他对皇帝躬身行礼:“父皇,此女说的事情,孩子不明底细。可是许多年前在冬狩时,孩儿见过沈二小姐,现在细看,此女的确是她,望父皇明察。”那时沈二小姐被四公主抓到面前挡箭,自然被周围的人看到了。
皇帝现在对这个女子是不是沈二小姐并不那么在意了,他只觉得这个女子的话格外刺耳!他也知道这个女子在离间,可此时此地,如果让太子出言成令了,不就坐实了方才这个女子所说太子掌权的话了吗?而且,太子怎么忽略了最重要的事情?!可见他真没有尊敬自己!皇帝对沈汶厉声道:“你冒犯天颜,诅咒天子,你知罪吗?!”
太子明白了,几乎是跳着脚说:“对!你怎么能说圣上生病?”
沈汶在哭泣里抬头,又看了眼皇帝,担忧地说:“皇上是病了呀,印堂发黑,病入膏肓,要卧床休息才行。民女不想再劳累圣驾了……”
太子大喊:“打死她!快打死她呀!”
皇帝也想说打死她!可是那不就跟太子发的命令一样了吗?在这个节骨眼上,皇帝是皇帝,太子是太子,皇帝怎么都得显得与太子不同才行!
皇帝皱眉道:“将此女押入天牢,好好审问!”这就是和太子的指令相左了。
那几个太监每次去抓沈汶,都觉得心口发虚,肩沉头昏,手指无力,被沈汶一挣扎就挡开了。现在听皇帝发话,就再次软手软脚地拉沈汶,可沈汶一闭眼,几个人就又觉一阵心堵,此时又是只在沈汶身边干站着,一副犹犹豫豫的样子。
四皇子在一边看着,只能无言感叹:什么叫艺高人胆大?沈二小姐明显身怀绝技,到这里来连哭带闹,看着柔弱愚蠢,可是该说的话一句也没少说,把皇帝和太子之间十分脆弱的纽带划了个稀烂,从此别说什么信任,连最基本的亲情都保不住了。
沈汶很为皇帝着想地说:“多谢圣上为民女着想,民女正想让人好好审审我,说说这个案子。民女来之前去好几家书馆见了人,给了他们信,告诉大家民女来宫里伸冤,因为打死民女,民女也没有献出什么书信!民女和他们相约了,说如果民女未时不出宫,他们就帮着民女把信印出来,分给京城的人。这样民女也不会担了陷害家人的恶名。现在未时了……”
竟然敢威胁皇家?!皇帝刚要说立刻把沈汶拉出去打死!可是太子又抢在他前面说道:“大胆狂徒!父皇!此女污蔑皇家,理应处死!那些书馆如果印了书信,就该同罪!……”
这一下,皇帝又不想说和太子一样见地的话了……他一挥手:“带下去!”
沈汶向皇帝一行礼,对周围的太监们说:“我自己能走。”竟施施然抬腿,自己从屋里走出去了。
皇帝气得咬牙,看向太子,真是怒火烧胸,怎么都不顺眼,刚要叱喝他方才不知规范,太子这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忙说:“父皇!去抄杀镇北侯府平远侯府的御林军都遇到了抵抗,他们要增援。”
皇帝一拍案:“他们真的反了!”
太子连忙点头:“正是!父皇,快加派御林军,将两府杀光。”
四皇子又咳了一声,小声说:“孩儿从城中来时,见百姓们都在议论此事,说两府冤枉……”
太子愤怒地看四皇子:“这里没你多嘴的份儿!”可是突然间,他的眼睛盯住了四皇子,四皇子觉得那眼神刻毒如蛇蝎,心中一抖,忙缩头说:“抱歉,容我告退……”
“等等!”太子脑子里几个弯转过,阴沉地问:“是不是你把沈二小姐带进来的?!”
你算承认她是沈二小姐了?四皇子垂了眼帘:“我听她在宫外对民众言说她没有献出书信,我怕坏了父皇名声,才告诉了父皇……”字字是实话,但却是百分百的谎言。
太子还不自觉自己的失口,愤怒道:“你和她勾结起来了吧?!”
四皇子皱眉:“太子殿下这是何意?”我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太子回头对皇帝说:“四皇弟既然体察民意,又与沈二小姐相识,何不让四皇子领着增派的御林军,亲往两府,看看两府是不是有意抗旨?父皇以为如何?”
四皇子急忙摆手:“不可不可,我才从皇陵回来,对此事不甚清楚……”
太子冷笑:“对此事无需清楚首尾,四皇弟只需去看看两府的情形。父皇再下一次旨意,告诫两府不要负隅顽抗,若是两府执意不从父皇之命,四皇子该知国法大于人情,当秉公行事。”他看向皇帝。
皇帝此时脑子里一片混乱,他有病了吗?很严重了吗?得赶快让御医来看看!……太子竟然又对着他撒谎了,说那个女子不是沈二小姐!……他如此嚣张,在他面前就这么指手画脚的……两府竟然抗旨?!这是大逆不道之罪!竟然违抗皇命!……可是那个沈二小姐如果是真的,她对人说没献出书信,镇北侯父子的通敌就没了证据,这个案子就立不住了,两府的抵抗就有了借口……太子办事又是如此不济!弄个沈二小姐的书信,竟然把自己绕进去了,现在想怎么收场?……太子让四皇子带御林军去……哦!
皇帝点头说:“再点三千军士前往,朕倒是要见识一下,他们能如何抵挡!”他对四皇子说:“你就带着人去吧。”
太子对四皇子露出了笑容——让你跟本宫作对!本宫碾死你!
四皇子这段时间研习古代历史,撰写“权谋论”,一眼就把太子的心思看穿了——现在沈二小姐说自己没献书信,就得赶快给镇北侯府平远侯府安个实在的罪名。杀了御林军人们尚且可以说两府是为了自保伸冤,可若是一个皇子去了,被杀死在府门前,整个事件一下就扳回来了——平远侯府或者镇北侯府抗旨不从,竟然杀了皇子!这样的话,沈二小姐献没献书信又有了什么区别?
四皇子对皇帝说:“父皇,孩儿身有残疾,行动不便……”
太子在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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