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聚

    据说不管结局如何，也不管承诺的，只要相聚过。

    真如此，当音乐响起，那人在角落处用心的唱，竟未走调，原本不是意外了。她自是经历过，然后懂得。

    前一刻，曾借肩给她用。在这包厢，有同来的，彼此狂欢，女人不可或缺，此时，红酒在高脚杯中流动碰撞的无比妖冶，却是少了诱惑，明白，原不过是逢场作戏，当杯盏落下，谁记得谁是谁的谁？

    记得，是来找人陪同一起度过平安夜，原本洋人的节日，不用记在心上，更不是要追逐时尚的随波逐流，只是多少年走过，风风雨雨，竟然明白了“平安”竟是有千斤重。为了自己，为了家人，更是为了父母或是总在角落默默关注自己的人。如此，形式等同思想，一样的重要。只要有人陪，默默的数过时钟分秒的交替，将今夜度过，平平安安迎接明天的朝阳，就觉得甚好。

    千万，身体不要受伤，心不要受伤，哪怕孤独。孤独原本是无知无觉的毒药，最是伤人。

    幸好，有人做东，一个长辈，当然也有人作陪，满堂高朋，竟是欢聚一堂。推杯换盏，欢声和笑语从言语间流出，今夜不寂寞？

    真的？寂寞原是内心的禅，悟不得也是说不得，只是失落，说好了，今夜一起相伴，却是错过了，各自有各自的事，要很晚，她说：不能来得，太远也太晚，怕你回去迟了不放心。算是理解，回过去短信一个短短的字“哦。”失落简短，原怕人发觉，只是因为简短却更是有了琴弦蹦落的惊心动魄，良久无语，知道在这之前，已经推辞，推辞，换来的是隔着电波的哭声，撕心裂肺，听在耳中，已经意乱心烦。

    有人鼓掌，好像是一曲终了。

    接下来谁唱？问。

    无人回答。

    只是，这样的境地，永远不会冷场，红衣坐下喝酒，白衣站起，款款深情，将女子的万千风情做了一个万福。“大家捧场。”她说，黯淡的灯光下竟也是红唇皓齿，那白衣长裙拽地，有长发。一时间心想：可否用苍白或者妖媚来形容她，苍白是脸，总也是一种让人心痛的落寞，而妖媚却是白衣？只是听，情随歌动，一时心静，就是再好的词为什么不能用在她身上，难道她只是歌女？

    歌女如何？原本只是相聚，相聚，然后分别，连挥手也不必，更不用相欠。内心澄静，天地干净。又是在那光影的暗淡中，某个瞬间，她低头，长发拂面，再抬起，眼光晶莹闪烁。如，当年，在故乡大剧院观看俄罗斯国家歌剧团的演出，曲目是天鹅湖，当几次返台之后，红色的帏幕慢慢落下就要遮掩身后天蓝色的背景，最后一次谢幕，烈如潮水的掌声中却是看到那个面色白净身材高挑的女子一个倦意的哈欠，然后强装笑脸，却终是抵不过倦意来侵，她，无奈，看着眼前陌生的观众，呼吸着陌生的空气，那样无助。

    一时之间，竟是无有言语，只觉得我和她一样，何处都是异乡。演出、谢幕，都是为了生活，如此的忙碌或者奔波，不知道明天在哪里，也不知道何时能回故乡。

    昔日和今日，只是换了舞台。而无论谁，演出不能停止。

    或许，那肩停留的娇躯已经换了数人，没有人去认真计较。只要今夜笙歌，只要今夜歌舞升平。

    无有约束，在该离去的时候离去，北京的冬天如昔日一样冷清，很远的路，终是一个人来去。或者明天，艳样高照，或，风霜血剑，都是一样，猎猎风尘中，总是要昂头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