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对亲昵的情侣般,萧谨言垂在身侧的手想要抬起去碰触,但最终还是落了回去。
霍少弦在她耳边继续道,“你知道浅小二是谁吗?”
见她不回答,霍少弦退开些身,两人仍旧靠得那么近,鼻梁几乎要碰触到一块,如此近的距离,她毫不费力便望进了霍少弦的眼底。那儿,犹如一滩深渊般,幽暗、难以触及,更多的均是一种名为悲伤的东西。霍少弦的手掌绕到萧谨言颈后,用力将她扣向自己,“记得我和你的第一次吗?”
萧谨言闻言,脸色酡红,整个人都不自在起来,毕竟她的第一次是不光彩的,还跟钱挂上了钩。但显然,霍少弦并未纠结在这个问题上,对她那晚为什么卖了身,也是丝毫的不关心,他仿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我总算如愿以偿,将最心爱的女人伤了个彻彻底底,如今她结婚了,幸福了,我还在这缅怀过去做什么呢?”
她努力了片刻,还是将手掌落向霍少弦背部,“霍少,如果她现在很幸福的话,您应该祝福她。”
“可是,我呢?”霍少弦再度戳了戳自己胸口处,“她爱上了别人,那我怎么办?我爱她如初,这样痛苦的日子,我又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呢?”
萧谨言听得出他话中的无奈,“你们,相爱很久了吗?”
“十五年,你说久不久?”
萧谨言不由抿唇,十五年,真是一段漫长的时间,怪不得……
霍少弦喝了不少酒,意识逐渐迷糊,平时的自律也在酒精面前轰然溃塌,说到底,也只是输给了自己此时的心情而已。“她找到了自己的幸福,我该祝福她,我只是茫然,不知道自己该何处安身?我的浅小二,我既希望她能从以前的事中走出来,又希望她不要爱上别人,说到底,我才是最自私的。我只是难受,难受,她为什么要去爱他……”
霍少弦最后的话,变成了呢喃,萧谨言却犹如感同身受般,清楚他心里撕裂般的痛和不甘,他两手改为将她搂在怀里,“我还深知,就算她无法爱上别人,我们也是不可能的了。”
这难道,不就是最大的悲哀吗?
他整个人几乎都挂在萧谨言身上,很沉,那一晚,她也记得清清楚楚,她躺在霍少弦的床上,外面的人一直在捶门,可霍少弦却始终没去开。她渐渐也明白过来,自己充当的是什么角色了。后来,她在浴室内冲洗,听到外面有大声的说话声,听到荣浅的那句:霍少弦,你是不是一定要用这种方式,让我看到自己有多脏?
当时,萧谨言躲在浴室里,擦拭着自己的身体,她觉得那句话就是在说她。
霍少弦显然是喝多了,萧谨言将他的东西塞回他兜内,这才吃力地架起他往外走,穿过一片长廊,两人很快来到酒店门口。
恰好,有好几人从外头进来,走在前面的孙佳麟怀中搂着个女人,两帮人马擦肩而过时,莫希不由顿下脚步,她看到了霍少弦。
孙佳麟搂住她腰际的手,因着她这番动作而落下去,莫希的视线转而落到萧谨言脸上,她几乎一眼就将对方认出来了。心中漾出无比的讽刺感,莫希上前步,“少弦,你怎么喝成这样?”
霍少弦醉眼醺醺看向来人,到底还是有些意识的,他嫌恶地拍开莫希伸过来的手,“走开。”
莫希怔在原地,萧谨言搀着霍少弦慢慢下了台阶,莫希到底没追上去,等她回神去找孙佳麟时,竟见他已经大步走出去了老远。
萧谨言不会开车,霍少弦这样,自然也开不了车,她只能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
一上车,霍少弦便紧闭双眼,司机头也不回问道,“请问去哪?”
霍少弦的住处,她知道,但这幅样子送回去,难免要以为他们花天酒地去了,萧谨言看了看窗外,“司机师傅,您往前开,帮我留意下有没有宾馆。”
“好咧。”
车开出去一会,正好转弯时,霍少弦人稍稍朝着萧谨言的方向侧去,头一低枕在了她肩头。
车内的电台中发出一道女声,“痴心的话早已麻木,思念的痛还那么刻骨……”
萧谨言不由垂首望了眼霍少弦,他双目紧闭,究竟是真醉了,还是不想睁开眼来面对现实,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翌日。
房间门反复被推开,可大床上的人影始终维持那个睡姿,并没醒来。
直到快要接近中午时分,霍少弦这才睁眼。他缓缓起身,手掌轻敲几下额头,入目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陌生的,早就褪了色的窗帘,廉价的地板、嗡嗡作响的空调一看就有好几年工龄了。霍少弦思来想去,怎么都记不起来,他到底是怎样爬上这张床的?
他开始去找自己的手机,想看看几点了,目光撇过床头柜,看到自己的手机下压着张纸条,他伸手拿了过来。
此时,门口传来阵异动。
一个小小的脑袋从门外挤进来,萧谨言没想到霍少弦忽然醒了,看到坐在床上的身影,她不由怔了怔。
霍少弦无奈摇下头,这个地方为了节省空间,居然推开门就能看到床。他朝萧谨言招招手,“你进来。”
她小步往里走,到了电视机旁,便不肯上前了,霍少弦往那一坐,被子落在腰间,上半身风光一览无余,见她跟个木头人似地定在那,霍少弦视线落向手中的字条。
上面写着,“你昨晚吐得很厉害,衣服我替你拿回去洗了,醒酒药和水也替你准备好了,你要是中途醒来,记得吃,要是没衣服穿,记得打我电话,我号码是xx……”
霍少弦目光落到她手中的袋子上,“你就把我一个人丢在这,自己回去了?”
“这儿没有洗衣机,再说,就在我家附近,我走回去才十几分钟。”萧谨言总不能说,138元一晚的房间,她不舍得同时开两个。
她将洗好的衣服放到床尾,然后扬起另一只手里的东西,“给你带了早餐,不过看你醒的晚,可能冷掉了。”
霍少弦并没立马起床的意思,他人往后靠,枕着床头,“为什么不选个好点的酒店?”
这话倒是把萧谨言问住了,动辄上千一晚的地方,她可不敢带他去,况且,他醉的迷迷糊糊的,睡哪不都是一样吗?
应该是看出她的窘迫,霍少弦抓了下松散的发丝,“我钱夹就在身上,里面也有现金,你……”
“你要是嫌这儿不好,那赶紧起来吧。”萧谨言不动声色打断他的话。
男人环顾下四周,嘴里切了声,“这儿本来就不好。”
她走过去,将手里的打包盒放到床头柜上,“霍少,有件事我必须跟您讲清楚,昨晚,我不知道会跟您见面,也没想过要高攀谁。”
“说完了?”
“我话里的意思,您肯定能明白。”
霍少弦目光总算落到了她脸上,“原来你也看出来了,这是一场相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