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怀袖抬眼,冷冷看着她:“大小姐?”
张妈陡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她想起自己原来还是大小姐院儿里的人,前一阵想着回大小姐那儿去,现在……
“哎哟!瞧婆子我这嘴!姑娘您别见怪,我嘴笨,脑子也不灵光……”
嘴笨?脑子也不灵光?
顾怀袖低头盯着勺里的粥,轻轻吹了吹:“罢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事儿的吗?”
“这倒不是,就是跟姑娘您说说。方才老徐头来,说又拨了四个丫鬟给小姐,您看着四个怎么使唤?”
就是个傻子,现在也该看出来了。
顾瑶芳一下消失在府里,明面儿上是当了大户人家的小姐去,可事实上境况怕很凄凉。
要紧的在于,顾怀袖还在。
从此以后,府里就这一位姑娘了,还不上赶着巴结吗?
顾瑶芳一走,顾怀袖这里的丫鬟都多了起来。
意料之中的事情,顾怀袖道:“我这屋里也不大需要人,交给青黛吧,有时间就安排。今儿怕是来不及了,先晾在一边,等回来再说。”
青黛跟张妈都俯身称是。
张妈这心里有些惴惴不安起来,老觉得三姑娘这话里的意思不对,可又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唯唯诺诺应了几声,便告退了。
张妈一走,顾怀袖那眉头就皱得老紧:“手脚不干净的撵出去,留下能用的。新来的不必进我屋子,一律粗使,谁要不愿意,回了徐管家,直接滚。”
“奴婢明白。”
青黛应了声,垂手站在一旁,心里却是唏嘘了起来。
好好的青溪,就这样发卖去了庄子上。
也是无可避免的,她是顾瑶芳的贴身丫鬟,顾瑶芳自己是个前途凶险的,她也不能带走,留着自然生祸端。
灌了哑药,不能说话,废了右手,不能写字……
顾怀袖对这一切,却是有些无动于衷。
这些都是免不了的,她也不会生出什么救青溪的念头来。
若青溪轻易投奔自己,顾怀袖不会相信她,也会觉得这是个时刻能变节,有二心的人。她不是善人,规则就是如此残酷,不能赢,又有什么办法?
垂着眼,慢慢喝完了粥,顾怀袖起身收拾了一下,就出门去了。
顾贞观果然叫人来请她,父女俩也就打了个照面,说了两句场面话,接着寒川、怀袖、明川三人,就上了车。
纳兰性德生前知交遍天下,今日来祭扫的人也是相当多。
明珠相当喜爱这个儿子,纳兰性德甚至是康熙的往年之交,可见此人之风流了。
今日,纳兰明珠也在陵墓前面,他并没有上朝,而是一直站在此地,看着来来往往祭扫的人。
这些人之中,有官员,有文人,有爱慕纳兰性德的女子,还有孤高的隐士……
一个,一个,又一个。
顾贞观他们到的时候,墓碑前面已经放了不知多少的贡品和香烛。
一个人死后,还能有这么多人惦记,也是本事了。
顾家现在的三个儿女,当初都是见过纳兰性德的,也叫他一声叔叔,可世事无常,纳兰性德英年早逝……
顾贞观上去上了香烛,几乎老泪纵横。
纳兰明珠远远地就瞧见顾家人了,他眼皮子一跳,忽然想起什么,于是叫了府里的奴才,请顾贞观过去。
顾贞观倒是愣了一下,“明珠大人?”
那奴才躬身:“大人在那边等您呢。”
抬目望去,纳兰明珠一身便服,果然站在不远处。
顾贞观犹豫了一下,还是朝前面走去,只交代顾怀袖他们不要乱走,就在原地等着。
其实这两个地方,隔得也不是很远,那边的谈话声,隐约能够飘过来。
顾怀袖戴着纱帽,前面站着的是顾寒川跟顾明川。
自打顾瑶芳一消失,顾寒川就没了伴儿,现在在府里,也处于一个孤立无援的状态。
至于顾怀袖,向来独来独往,顾明川就更不用说了,一直是一个人。
所以现在三个人没说话,怀袖跟明川都是自在的,只有顾寒川一个觉得浑身不舒服。
不过,没人搭理他就是了。
明珠已经有几分老态了,不过看着没有顾贞观老。
一见到顾贞观,明珠便叹了口气:“老夫远远见着你,就想起犬子来,心里堵得慌……”
故人已去,又有什么办法呢?
顾贞观也只能叹气:“明相也不必介怀,容若在天有灵,若能见到这么多人还记挂着他,也当是高兴的。”
如今,只能这样安慰了。
明珠其实已经想开了许多,他汲汲名利,在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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