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失望还是欢愉,那人原本轻抬的双眸又微微垂下,好像有光,映着湿湿润润的眼角。
刘斌觉得自己再待下去或许就要冲进去了,强迫自己转过身,步子还没有迈开,就只觉下身如灌了铅般的沉。
“怎么快就走了,”一身大褂的女人关上门,刚巧撞见刘斌的背影,低头想了想,终究还是开口叫住了他,“为什么不进去。”
“你觉得她认不出来?”刘斌头也不回地答着,脸上慢慢是嘲讽。
“就算她肚子里真是刘一鸣的种,也不用做到这种地步吧,”女人三步两步跟了上来,蒙着面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你又何必这么折磨她。”
“你觉得刘大水不会要她的命?”明明哽咽到快要说不出话,却始终是固执地反问,“你也觉得很好笑吧,别人家老婆怀孕都是捧着宠着,我刘斌的老婆怀孕,不但不是我的种,还要千辛万苦防着自个儿爸妈。”
“早知如此,当初又何必答应刘一鸣?”女人依旧是冷淡的,听上去却是几分怪罪的意思。
刘斌似乎并不介意她的耿直,仰头笑了笑,是无奈,又或是可悲。
“因为我爱她,所以我不介意她肚子里到底是谁的孩子。”
不知是自欺欺人,还是怨天尤人。
刘斌并没有在王涛那里待很久,只是匆匆交代了几句,塞给王涛一厚沓钱,便独自离开了去。
看着那处背影渐行渐远,王涛早前紧憋着的一口气这才缓缓舒了下,他回过头,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身后又开始摆弄手里器具的女人。
“干嘛没事让他去看张小乔,万一被认出来怎么办?后果你负责吗?”
像是低吼,带着地方独特的乡音,听上去更有点流氓耍泼的意思。
“不用怕,他没进去,”女人有些好笑地抬起头,王涛分明察觉到她脸上溢满的轻蔑,“就算进去了,张小乔不说,他也不会知道你连朋友妻都不放过。”
王涛只觉得胸口堵着慌,焦躁地快要冒出火来,三步两步走到女人身旁,甩手就要下来一个耳光。
“我劝你还是住手,”女人似乎全然没有在意身旁人几近狰狞的模样,依旧是冷冷清清地回应着,“不要自毁前途。”
不知为何,明明是没什么关系的几句话,却让王涛扬在口中的手不由自主地抖了抖,明明屋里炉子生得火热,王涛心里却实实在在泛了寒。
“妈的,老子今天就放了你一马,你个臭*娘们,下次别没事在这跟老子嘚瑟。”
手上不能动,嘴上总是能说的,王涛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转头就朝矮茅屋的方向走去。
自从上午那个蒙面女人来过之后,不知道为什么,张小乔心底总有些隐隐的不安,而这种不安在男人推门而入的一瞬间,愈发强烈起来。
“你是真的不认识俺,还是假的不认识俺?”和上次洗澡的时候不同,这一次,男人干脆没有蒙面,因为愠怒而狰狞的表情让张小乔的心猛地顿了顿,她确实觉得他脸熟,但一时半会,也实在想不出什么合理的解释。
见张小乔没什么反应,王涛只觉得心底的火“蹭蹭蹭”地往上窜,反身关了门,不大的茅屋里,就只剩下两人急促的呼吸声。
“其实告诉你也没什么,”刘斌的忽然到访本就让王涛心存不满,加上刚才那个女人的挑衅,王涛像是冲昏了头一般,一把揪过张小乔披散的长发,“看清楚了,俺可是你老公刘斌的好哥们,王涛。”
王涛的劲很大,张小乔只觉得头皮疼得发怵,瞪大的眼里无限放大了男人脸上的暴戾,张小乔这才想起来,面前这个人,似乎的确是和刘斌同进同出的车间工,王涛。
“想起来了吧?想起来就好……”王涛死死地盯着张小乔,好久才松了手,又有些贪婪地扫了一眼她隆起的肚皮,猛地蹲下身,将头迈进那处温暖里,“你说,刘斌到底有什么好?你谁都不选非要嫁给他。”
张小乔不明白他到底在说什么,只觉得被顶到的部分有些痛,然后是接踵而至的宫*缩,不由自主拧皱了眉头。
“刘斌早就知道你肚子里的野种不是他的,所以才让俺把你绑到这来。不过,谁让他不放心,结果今儿早上还自己过来查岗。”王涛轻描淡写地说着,视线却丝毫不离张小乔的脸,“俺王涛平身最讨厌就是别人搞什么‘突击调查’,他刘斌越是担心你,俺就越想要他刘斌的女人。”
张小乔只觉如当头棒喝般,眼前混沌沌一片。
“你说,阿斌他……早上来过?……”像是确认,更多的却是逃避,张小乔不想知道也不愿意去知道,王涛说的到底是真是假。可是潜意识里的脱口而出,却叫她疼得快要睁不开眼。
“哎呦,这可怎么办,人都来了结果还没见上一面,”王涛忽然笑了,扭曲的脸上满是怕人的神情,“再告诉你个秘密哦,知道刘大水那个老不死的干嘛老想弄死你不,还不都因为你肚子里怀了刘一鸣的野种。人家刘斌可是三代单传,怎么能让你这么个荡*妇给毁了?”
王涛的语气赤*裸*直接,一字一句,却如针扎般刺进张小乔心里。
好像一场闹剧,怀了孕的妻子,念念在心的丈夫,滥用职权的上司,还有心怀鬼胎的同僚。
张小乔只觉得腹痛的厉害,王涛的声音如漩涡版不断盘旋。
“痛……好痛……”
然后是殷红,染透了一地的稻草和纸屑,在还有意识的时间里,张小乔看见早晨那个穿着大褂的门面女人急急忙忙地冲进来,然后便再也没了知觉。
很多事情都让人始料不及,好像此刻审讯室里清汗淋漓的刘一鸣,从厂子里过来算起来也该有两、三个小时了,不但请的律师磨磨蹭蹭还没来,就连刚才耍滑头的两个警察似乎也并不急着审他。
拖着越久就越让人焦心,刘一鸣想要站起身往外看看,屁股还没离开凳子,就看到紧闭了许久的大门,“哗”地一下敞了开。
“刘先生,”进来的是刘一鸣的律师孙明,“不好意思,这个案子,我实在帮不了你。”
刘一鸣有些愣地顿了顿,着实没想到盼了半天竟然盼到了个废物,不由自主地耍起狠来,“说,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不就是人生威胁嘛,有这么严重吗?”
“他们手里还有你滥*用*职*权,收*受*贿*赂的证据……”孙明支支吾吾地嘟哝着,他不是什么厉害的大律师,经手的也都是些小案子,原本刘一鸣找上门的时候,因为对法律的一知半解,妥妥让自己糊弄了过去,然而事到如今,刘一鸣身上的黑钱越洗越多,还让女下属怀了孕,利用升职等借口糊弄了过去,他这么一个小律师,怎么可能摆得平。
当然,孙明自然也不想知道刘一鸣会有什么样的回答,他甚至都能想象到刘一鸣气急败坏的样子,匆匆给出几句解释后,就头也不回地离了开。
“好了,刘先生,现在我们能谈谈了?”
孙明前脚刚走,刘一鸣就看到了扶门而立的江炎,不由自主开口骂了娘。
“当然,你也可以不说,不过我不保证,你不说,张小乔失踪的案子就不会摊到你头上。”
江炎说得极为冷静,这种冷静一下就浇灭了刘一鸣冒出的怒火,甚至让他从脚底渗出些冷汗来。
“你凭什么说张小乔的案子和我有关系,有证据吗?”
刘一鸣有气无力地补了一句,对方却好像完全不急的模样。
“你到底想怎么样,是,我承认,张小乔的孩子是我的,但是人他妈真不是我绑架的,要我说,刘斌,肯定是刘斌干的。”
江炎这才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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