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不全,如何立教?
当四方高手离去,天下修士散尽,整个稷下书院,只剩下了孔宣与一众儒门修士之时,孔宣的神色,才慢慢的暗淡了下来。
他是儒门的祖师爷,也是天地间三大道君之一,自然而然,就要为儒门着想,自然而然,要在芸芸众生面前,要在天下修士面前,将儒门的颜面记在心头,不能让任何儒门之外的人,见到他孔宣的落寞。
这种骄傲之人,怎能让别人看到他失落的一面?
所以,哪怕是在儒门弟子面前,他也只将暗淡的颜色显现了一瞬间,随即身形闪烁,朝着一座院落飞去。
院中繁花盛开。
有一块牌匾,悬在大院门口。
三味书斋。
读书之人,理当明悟书中三味。
入了院中,孔宣独坐大殿,闭目不言,脸色有些悲切。
崔思琪从门外飞驰而来,求见孔宣师尊,入了大院之内,对坐在孔宣面前。
“弟子拜见师尊。”
施了一礼之后,崔思琪才说道:“欲速则不达,此番我儒门立教,还是太早了些,时机尚未成熟。弟子是儒门两大圣贤之一,在这等至关重要的时候,居然没有预先提醒师尊,此乃弟子之过。”
一瞬间,孔宣已是有些沉默。
崔思琪又说道:“我儒门立教,是立教在天道之下。如今天道不全,只有二法可以为之。其一,是抛却天道,将天道置之不理,独自立道,可此举却前所未有,就算立下了大教,也没有天道作为根基,此乃无根之浮萍。其二,是补全天道,只是如何去补全,怎么去补全,却不是一朝一夕之功。”
孔宣默然抬起头来,望着崔思琪,言道:“为师也有这番念想,却不知该如何去决断。”
“我儒门之内,有一书生,弟子认为,这就是我儒门立教的机缘所在。”
崔思琪说到此处,衣袖中飞出一抹水光,显化成了一面光洁琉璃的镜子,镜子里画面流转,出现了一个正在读书的书生。那书生捧着一本论语,羽扇纶巾,正在摇头晃脑念叨着……
见到此人,孔宣忽而眉头一跳,神色十分难得的变得惊诧起来,当即将左右双手摊开摆在身前,掐指捏算,推算前程因果,占卜吉凶。
“哈哈哈哈……”
可是,片刻之后,孔宣忽然勃然大笑。
他站起身来,走到了三味书斋门口,凝视着远处苍穹深处,他目光所致,正是千万里之外,玄天宗所在的惊虹洞天方向。
“世人皆言,普天之下,柳毅第一!他修行时间最短,修为却是三位道君当中最高。他并非是上古之人,也不像我们这等来历不凡之辈,有着超然卓绝的天赋,却一人一剑,威震天下。就连他门下九位弟子,也不是我孔宣与镇元子门下弟子,能够与之相比的,可今时今日,我孔宣却不认同此言!”
孔宣慨当以慷,十分难得的从衣袖当中,掏出了一坛美酒。
这酒,是柳毅所赠送,本来是陆压道人炼制。
喝着柳毅的酒,却口口声声说柳毅不如他,这才是孔宣的风格。
天上地下,无人能于自己相比!
这种心思,才是孔宣。
“若说天资,若说气运,我孔宣确实不如柳毅,可若是说门下弟子,我孔宣怎不如他柳毅?”
孔宣一口喝干了杯中美酒,遥遥凝视着崔思琪,郑重言道:“他门下弟子虽有九个,其中三位甚至是当初通天教主门下高徒,余下六人个个绝世不凡,可却不如我门下崔思琪,哈哈哈哈,谁说女子不如男……”
闻言,崔思琪也不多说,就这么默认了。
她怎会不如男?
“我儒门立教,皆是你一言之功!”
孔宣长声大笑,踏步离去,唯独剩下崔思琪,盘膝跪坐在大殿之内,她目光精亮,凝望远处苍穹,看的也是远隔重峦的玄天宗方向,默默想道:“主公!等到数百年之后,师尊讲道完毕,我儒门必定可以立教成功。也不知到了那个时候,主公改如何立教?”
良久之后,崔思琪才站起身来,回到了自己的院落。
她乃是孔宣门下真传弟子,在这稷下学宫当中,身份地位非凡,自然有着一片独立的院落。
入了院中,崔思琪推手关门。
她直接来到了房中,将穿在身上的儒门书生长袍脱了下来,换上了一身长裙。
随即,将头上书生一样的发髻打乱了,拿起了一柄玉梳,轻轻的梳理着如云长发,挽了一个发髻。
妇人髻。
在别无旁人之时,崔思琪终于是做妇人打扮了。
这数十万年来,拜入了孔宣门下之后,崔思琪一直都是以男装出现,书生打扮,英气逼人。而今换回了女装,在对着镜子梳妆打扮一番,也不必抹胭脂,更不必撒水粉,单凭她天生丽质的相貌,已是能让众生倾倒,甚么沉鱼落雁,甚么闭月羞花,难以形容崔思琪美貌之万一。
可惜,她只是独自穿着女装,对着镜子,给自己看而已。
等到第二日天明,她又换回了书生打扮,走出了独院,来到门口,目光从稷下学宫广场上那些朗朗读书的儒门弟子身上一扫而过,最终停留在了玄天宗方向。
崔思琪瞭望天际,目光带着几分迷离。
修行数十万年来,崔思琪最初本是琼玉地界的圣女,其后做了柳毅的侍女,再其后就拜入了孔宣门下,做了儒门的圣贤。而今回想过去,数十万年来,林林总总,不知曾经遇到了多少人,多少事,仔细体会一番,崔思琪忽然发现了一个问题。
她竟然没有朋友!
前日师尊孔宣立教,柳毅远道而来观礼,在这稷下学宫当中,居然不曾主动与她崔思琪说过一句话语。
她与柳毅,已经有了夫妻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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