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月冷风中的影

    我是一个自律性不强又喜欢交朋友的人，但初中三年级时的一件事，让我终生难忘，它不仅教会了我自律，还让我明白了一个老师仁爱和伟大。

    那是初三上学期的一个晚上，一九八四年十二月的一个晚上，因为我生日，九个较好的同学凑钱给我买了一本厚厚的“艺舟”日记本。为了感谢他们，我和九个同学一起，没上晚自习，来到我家。当时父亲是乡村医生，在外出诊。母亲看我带着一群同学来家里了，就烧了一大桌菜，我一时兴起，把父亲留在家里用来招待客人的两瓶白酒拿出来了，我和那几个同学于是就学着大人的模样，相互敬起酒来，不知不觉地就把两瓶白酒喝光了。酒足饭饱后，我们就一起回校。当时是古历的十一月初十，天气有点阴沉，淡淡的月光下，刮着凄厉的北风，但由于我们喝了酒，又是在赶路，一路闲聊，没有一丝寒冷的感觉。到晚上十二点左右才走到学校门口。为了不让班主任钱老师知道我们回来了，我们就不说话，想轻轻地溜进寝室。

    一进校门，是宽大的操场，呼啸的北风，把操场周围的樟树吹得左右摇晃。我们必须从操场中间的那人行道走上去才能进我们的寝室。当我们刚上人行道时，就看到淡月冷风中，一个人紧裹着大衣，拢着双袖，佝偻着背，在路中央徘徊着。从他那身影里，我们看出了他的寒冷；从他那脚步声里，我们听出了他的焦急。但我们不知道他是谁，也许是在等人吧！不管他了，我们想从那人身边溜走。那人看到我们一群人进了学校的大门时，就停下了脚步。“都回来了吗？”从这声音我们知道是钱老师了，就乖乖地走过去“都回来了。”我说。“怎么有酒味？”钱老师问。“在我家喝了点酒。”“哦，都没事吧？”老师关切地问。“都没事。”我低着头回答。“一、二、三、四正好十个。”钱老师点完了人数后，带着一点鼻塞的声音说“太晚了，都去睡觉吧。”“是，老师！”我们不约而同地答道。我们溜进寝室，都庆幸没受批评，默默地各自睡觉了。

    第二天上午的课间，钱老师把我叫到办公室。我进了办公室，来到钱老师的面前。钱老师打了好几个喷嚏，擦了一把鼻涕后，带着很浓的鼻音对我说：“想不到你很好客呀！还让同学们喝酒了。你可知道，我昨晚在那操场上站了好几个小时，心都急碎了，怕你们出事！你们知道吗？你们理解老师当时的心情吗？”语气中带有责备和关心。我低着头，说不上什么。“回去吧，我不希望有下次了。”我知道，钱老师是不放心我们，怕我们出事，一个人在寒风中等了几个小时，自己都冻感冒了。当他看到我们安全地回来时，没有责骂我们，没有处罚我们，这是多么的仁慈，这是多么的关爱呀！我在心里默默地说：“我理解您！老师。”我向老师敬了个礼，回教室了。

    从那以后，我在读书期间，每当我想开小差，每当我想放纵一下自己的时候，就想起了那淡月冷风中佝偻着的焦急徘徊的身影，一种末名的约束力就控制住了自己，催我奋进。

    长山樵夫07。02。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