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太妃似是盯着龚青岚看,可目光却是没有焦距。
“我是龚青岚。”
金太妃咬着手指甲的动作一顿,突然拿着地上堆拢的石头,砸向龚青岚,嘴里发出怪异的叫声。
龚青岚心惊的藏在柱子后,堪堪避过砸过来的石头,骨碌碌的在地上滚落,摩擦出一条白痕。
金太妃不依不饶的追上来,怀中抱着不少的石头,追赶着龚青岚砸。
龚青岚大惊失色,又不能让人将她捆绑起来,扔下手中的膳食,逃出了屋子。双手捂着心跳急促的心口,喘着气回想金太妃的举动。眼底闪过一抹凝重,毕竟昨日里她听到铁链的碰撞声,今儿个没有见到。想来是燕王妃命人摘掉了铐着金太妃的手链。
“你去请示王妃,看能否锁住金太妃。”龚青岚吩咐着身旁的红玉。
不一会儿,红玉便折了回来,摇头道:“不行。”
龚青岚轻叹了一声,也知对方是有意为难她。重新让红玉准备了膳食进去,金太妃趴在地上,双手抓着她方才掉落在地上的早膳,白白的莲子糕,滚满了黑色的灰尘。丝毫不影响她,抓着大口大口的塞进嘴里。
“不能吃。”龚青岚抢过地上脏污的早膳,将新的摆放在桌子上。
金太妃看了看,端着碟子放在地上,趴在地上吃。
龚青岚看着莫名的就是一阵心酸,吩咐人打水进来,让人伺候着金太妃沐浴,换上干净整洁的衣裳,将那件看不出颜色的裘衣给扔了。
这一忙活,便是一早上。龚青岚看着金太妃像个小孩子,摆弄着自己的新衣裳,摸了摸头上的发髻,指着龚青岚头上金光闪闪的钗。
龚青岚笑着将金钗别在她的头上,金太妃欢喜的手舞足蹈,乱无章法的跳舞。
龚青岚如此,照顾了太妃几日,她似乎有点能识人。看着龚青岚到来,便会欢快的一蹦一跳的扑过来,抢她手中的食盒。吃完了,便会坐在院子里,唤龚青岚给她梳妆,便蹲在河边,看着倒影看一下午。
伺候金太妃用完膳,龚青岚疲倦的回到院落里用完午膳,休憩了一会,喝下红玉端来的药入睡。下午醒来,便是浑身酸软无力,面色不正常的潮红。
红玉眸子里闪过复杂的光芒,急匆匆的去请了陈府医给龚青岚医治,陈府医面色凝重:“这是得了时疫,暂时观察一段时日,再确诊。”
“可能不是?”龚青岚心底‘咯噔’一下,好端端的怎得就染上时疫了?心底不禁一片寒凉,怎么也捂不热。
“初期,不太能确定。”陈府医摇头道:“传染极强,你这个要与人隔离。”
龚青岚面色发白,闭上眼,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出去。
红玉眼底闪过焦急,嘴角翕动,却是什么也没有说,替龚青岚掖好被脚,便转身出去。
齐景枫得到消息,火急火燎的从军营赶来,到了门口,却是被陆姗拦截住:“世子爷,世子妃有令,谁也不见。”
齐景枫眼底布满了血丝,眉头紧锁,冷声道:“让开。”
陆姗纹丝不动,目光无谓的看向齐景枫,声音冷冽没有起伏:“世子妃说若是世子爷一意孤行要进去,她便会搬到别院去住。”
齐景枫紧紧的捏着拳头,闭上眼,一拳砸在门柱上。目光深邃幽黑,定定的看着紧闭的门扉,似乎要透过这门扉,看到里面的人儿。
半晌,拖着沉重的步伐,齐景枫转身,步下石阶,笔挺的站在庭院里。
看着齐景枫沐浴在清冷月光下,身影拉的长长的,落寞而孤寂。陆姗眸子里有丝波动,不过一瞬,便是恢复了沉寂。
不知过了多久,屋内传出一阵清脆的碎裂声。似乎敲砸在他的心口,一下一下,木木的揪痛。
抬眼看着陆姗闪身进了屋子,脚不由自主的跟上去,却是被陆姗沉着脸挡住:“世子爷,世子妃让您回去,如若不然,她便不治了。”
“为什么?”齐景枫嗓音沙哑,似乎是从喉咙里磨挤而出。
“世子爷,你该了解世子妃的性子,她这般做,自有她的理由。”陆姗脸上冷冰冰的,没有任何的情绪。
齐景枫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囊,递给陆姗:“你把这个给她。”说罢,深深看了一眼屋子,便转身离开。
陆姗看着手中的锦囊,转身进屋子。将锦囊给龚青岚:“这是世子爷留下来的。”
龚青岚眼底闪过水色,伸手接过锦囊,拉扯开串着一粒珠子的绳索,锦囊打开。龚青岚将东西倒在手心,是一个折叠成三角形的平安符,还有一个开光的玉坠。
龚青岚眼睛仿佛进了沙子一般,酸涩难忍。他是不信神佛的人,如今为了她,向他不信的神佛祈求,保她顺遂平安。
失落的心里,因着他的这份心思,填涨得满满的。
而齐景枫曼联疲倦的回到书房,屋内点着一盏晕黄的灯火,微微一愣。目光落在床榻上,被子高高隆起,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臂。
“谁!”齐景枫目光冷凛,低声喝道。
床榻上的人动了动,缓缓的坐起身来,长发披散,将那瓜子脸映衬的愈发清瘦惹人怜。咬着唇,目光闪烁的看着门口的人。
“世子爷,世子妃让奴婢来伺候您。”红玉面颊通红,伸手就要解开腰间的丝带。
红玉?
齐景枫拢在袖中的手收紧,目光阴鸷:“长福,扔出去。”心里不明白龚青岚究竟要做什么,将他拒之门外,如今,更是唤她身旁的丫鬟来伺候他!
“世子爷,世子妃说她身子不方便伺候您,已经给奴婢开了脸,让奴婢替她尽心伺候您。奴婢是世子妃贴心的丫鬟,断然是不会与世子妃争宠。待世子妃病好,奴婢便依旧做好丫鬟的本份!”红玉清秀的脸儿,画着精致妩媚的妆容。杏眼里蕴含着水汽,似要湿润你冷硬的心。
齐景枫手背青筋鼓动,冷声道:“你如今做好丫鬟的本份,去伺候她便好。”转身,出了内室。坐在书案前,翻开着医药典籍,看能否查找到医治时疫的方子。
红玉却是不依不饶的追出来,雪白的足,踩在厚重猩红的地毯上,每走一步,便解掉裘衣上一粒布扣。
“世子爷,世子妃的命令,奴婢不敢违背。就让奴婢伺候您!”红玉说话间,已经走到了书案旁,襟口已经被解开大半。
“长福,扔出去!”齐景枫目光阴寒,语气是彻骨的寒凉。
“世子爷是世子妃让奴婢伺候您……啊……”红玉话没有说完,便被长福给扔了出去。
红玉被毫不怜香惜玉的扔在地上,吃痛的倒抽口凉气,捂着被擦伤的手臂,看着血珠渗出来,眼里有着委屈的泪水,跪坐在地上,哭喊着:“世子爷,奴婢没有完成世子妃的吩咐,便长跪不起。”
齐景枫宽大逶迤及地的云袖一甩,拂落了桌案上的茶具。
“啪——”的一声,听到门内清脆的碎裂声,红玉脖子一缩,再不敢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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