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浩只好低头闭上嘴。
朱朝阳咳嗽一声,缓和气氛,看着他们俩,道:“刚刚你们害怕吗?”
丁浩摇摇头:“一开始看到那人有点紧张,后来也没什么好怕了。”
“咖啡馆里他瞪我们的时候呢?”
“那时有一点点紧张啦,不过他不可能打我们的,我肯定,所以我不怕他,哈哈。”
普普鄙夷地望他一眼,再次重复刚才的话题:“那是因为你太笨了,笨蛋是不懂害怕的。”
“哼!”丁浩咬咬牙。
朱朝阳转向普普:“你呢,你害怕吗?”
原本他们俩都以为普普一定会说“这有什么好怕的”,因为刚刚男人露出凶相时,只有普普毫不畏惧地跟他对视,他们俩都各自胆怯了。谁知普普此时此刻突然像变了个人,缓缓点点头,目光中流露出来小女生的柔弱:“我怕。”
丁浩奇怪道:“可你刚才好像一点都不怕呀?”
普普皱了皱眉,表情恢复成了一如既往的冷漠:“你越害怕,别人就越知道你好欺负。只有不怕,别人才不敢对你怎么样。”
朱朝阳不由赞叹道:“普普,你真勇敢!”
普普目光瞧着远处,幽幽道:“以前我爸爸刚被枪毙时,同学笑我打我,我都不敢还手。后来有一次我跟她们拼了,她们再也不敢惹我了。”
丁浩道:“朝阳,那你刚才害怕吗?”
朱朝阳笑了笑:“害怕也是有的,不过这件事肯定要去做的,害怕也只好克服了。”
普普看着他:“朝阳哥哥,谢谢你。”
朱朝阳微微脸红:“谢我什么?我们是好朋友嘛。”
丁浩拍了下手,道:“好吧,那么接下来我们的这个方案,是什么样子的呢?”
朱朝阳道:“先回家再慢慢筹划,还有两天时间,我需要好好想出一个确保我们安全,又能拿到钱的办法。不过我们现在回家要小心,千万不要被那个人跟踪盯上了。”
三人沿着路往前走,找到一个公交站,看了看,没有直达车,只能先坐到主城区,然后再搭上回家的公交车。为避免被杀人犯跟踪,朱朝阳带他们在目标站的前一个站就下了车,然后拐进了胡同里,最后穿来穿去,回到自家楼下。
【第九章被同情的人】
【第29节】
因为人是死在外面的,按照当地风俗,丧事不能放家办,又由于尸体摔成那样,按习俗等不及过头七了,要先下葬入土为安。
徐家在小区不远处的一个老年活动中心租了场地,治丧以及明天出殡后的亲朋吃酒都在这儿。张东升把超市买的毛巾、纸杯交给帮忙治丧的人后,刚转过身,就看到了严良。
严良独自坐在靠里的一张空桌上,朝他点头笑了笑,招手示意他过来。张东升本能地心中一惊。在他还是学生时,他就听说过严良曾是省公安厅的刑侦专家,偶尔还会有杭市市局和省公安厅领导模样的人过来找他聊天。后来认识徐静后,徐静告诉他,这位严叔叔以前做警察时可厉害了,从来没有他破不了的案,甚至得到过公安部的表彰。和严良接触多了,张东升愈发知道严良可不像数学系里许多只知道硏究理论,并不懂这些复杂理论硏究出来有什么用的老师,严良很喜欢发掘数学理论怎么样结合生产实践,像学校计算机系的学生,多半会来选修严良的这门数理逻辑,想必严良当年做警察时,也一定很擅长从数学角度解决问题。
当然,张东升很清楚,严良今天过来可不是为了查他,他是作为亲戚明天送葬的。不过即便严良查他,张东升也有一百个把握,这案子无人能破,因为没有任何办法能证明人是他推下去的,而不是意外摔下去的。除非,那三个小孩的相机落进其他人手里。
张东升马上点点头,走过去,热情地握住手,道:“严老师,四年不见了,徐静说联系过你,我还以为你这次没空过来呢。”
“放暑假了嘛,你中学空,我大学也空。对了,我来时,他们说你去超市买东西,怎么买了几个钟头?”
张东升不慌不忙地撒了个谎:“我去找明天的送葬车确认下事宜,又跟花圈店结了下账,耽搁了。”
严良点点头:“这几天你可忙坏了吧?”
张东升叹口气,低下头:“出了这样的事,徐静心情不好,每天一没人就独自哭,只能我这个做男人的安排了。”
严良同情地看着这个学生,犹豫了片刻,还是把话说出来:“你现在和徐静的感情是不是出了点问题?”
张东升低下头,手捂着嘴巴,道:“她告诉你的?”
严良默然点点头。
“我们……”他抿着嘴,似乎很艰难地说出来,“我们也许会离婚吧。”
严良关切问:“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也许……”他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指出香烟,他知道严良不抽,所以只拔出一根,自己点上。
“你开始抽烟了?”
张东升苦笑一下:“平时不太抽,偶尔心烦的时候抽一下。”
严良点点头:“能……方便跟我说一说吗?”
“你是长辈,也是我最敬重的老师,告诉你是应该的。”他吐出一口烟,道,“这一切的根源,大概因为我来自农村,我跟徐静本来就不是一类人吧。”
“可是你们当初是相爱的。”
张东升笑了笑:“恋爱的时候,会忽略很多对方的缺点,等到结婚后,就不一样了。你是知道我家里情况的,我爸妈都是山里的农民,都是老实人,没见过世面,不懂城市人的规矩。我跟徐静结婚后,我爸妈过来看我们,可是第一次来了后,徐静就嫌他们不讲卫生,跟我说以后我爸妈再过来时,花钱让他们住宾馆,不要住家里。而在我爸妈的农村观念里,总是觉得一家人就应该住家里的,所以我劝徐静忍一下,反正过来也是住几天就走的,我会把他们卫生搞好的。可她坚决反对,说他们住家里,她就去住宾馆,跟我吵了一架,没办法,我只好委婉地劝爸妈,以后改住宾馆,他们嘴上没说什么,我知道心里肯定不舒服。这几年,他们一次都没再来过,这次办丧事过来,也是安排住的宾馆。这只是一点小事,不算什么,很快就过去了。可是后来我的一些习惯,跟徐静的性格差距太大了。我从小家里穷,买东西习惯比来比去性价比最高的,徐静完全相反,她只要牌子大质量好的,不在乎价格,她觉得我太小气,不够男人,哎,凡此种种,大概我的形象在她脑海里分数越来越低了吧。越往后,她对我越冷淡了,甚至……甚至不再让我碰她了。”他搓了下头发,眼眶中隐隐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