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下!”费兆兴爆喝一声。
费惕使劲甩了甩手腕,挣脱不开双手的桎梏,气急败坏地一脚踹开腿边的蒲团。
“我跪你妈!老子姓安,叫安志!你们费家人算哪门子东西,也配让我跪?!”
他爆着粗口,撕掉多年以来的伪装在脸上的面具,就像一个灌满水的囊袋,撑到了极限,某天忽然间破开一道裂口,于是一发不可收拾的爆发了。
“我受够了,费兆兴我告诉你!我他妈受够了!!”
费惕面色涨红,颈部额头青筋凸出,歇斯底里大吼大叫:“你们费家人都他妈是疯子!虚伪的疯子!畜生!有病!每天循规蹈矩的活着,低声下气的活着!你以为我很想姓费吗?是你逼我的,是你们逼我的!费兆兴,以为我到今天才想杀你吗?我早就想了!来费家第一天我就想杀了你!不止是你,你们费家所有人都该死!尤其是你——”
费惕三两步冲到费慎跟前,脸上裂开一般的神情近似癫狂。
“你最该死!你从小就看不起我,拿我当你们家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你凭什么!你有什么资格?!不过是姓费而已,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了?我呸!你这个废物蠢货,没用的下贱东西,你哪点都比不上我!”
目视眼前扭曲的人脸,耳边回荡着难听的辱骂,费慎心中并未被激起半点愤怒,反倒油然而生出一种疑惑不解。
费惕是八年前搬进费家的,也就是费慎刚脱离危险,从邵揽余身边回来没多久那时候。
那时的他还没走出父亲去世的阴影,又觉得费兆兴与此事脱不开干系,家里突然来了个所谓的“哥哥”,费慎的心情有多郁闷可想而知。
当时由于费惕的出现,费家所有人关注的重点全都转移到了他身上,包括费兆兴。
曾经对自己关怀备至的二叔,转眼之间,成了一个陌生人慈爱的父亲。
非但对自己不闻不问,理都不理一下,连佣人都表现得更在意费惕些。
如此情况下,换谁都很难做到若无其事。
年仅十二岁的费慎,自然也对这个抢了属于自己东西的哥哥亲近不起来,言行举止间亦表现得十分冷淡。
他确实讨厌费惕,觉得此人虚假又伪善,时时刻刻喜欢装腔作势,看了叫人厌恶。
可要说瞧不起,那倒是真没有。
他连看都不想多看他一眼,怎么会让对方白白浪费自己的心情。
因此费慎特别不解,费惕这副好像受到长期精神虐待、觉得谁也看不上他的样子,究竟是从何而来的?
非要说怨恨,更该怨恨的人好像是他才对吧?毕竟被抢走一切的人又不是费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