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承泽动了动,他睁开眼睛,偏过头,就对上了她打量着的双眼。如果是别人,这时候大概会觉得尴尬,然后避开眼神,但沈代凝不会。只是她的目光有些改变了,开始是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打量,如今眼神中有着一些不以为意以及戏谑的姿态。
她自然记得是他把她带来医院的,并且还挺急切。
她不喜欢这么躺着看他,他明明是坐着的,却让她有一种被俯视的感觉,于是慢吞吞的坐起来,依旧是坐没坐形的慵懒样子,歪着头笑看着他,“你挺闲的啊!”
竟然又跑来了,也不知道是图什么。
周承泽打量着她,见她眼睛亮亮的,知道她身体已经恢复了,她如果不舒服,眼睛总是半眯着,打不起任何精神,“变聪明了,这都能被你看出来。”
沈代凝疑惑的看他,如果他是为了小雨的抚养权在这里折腾,这在她的意料当中,可他似乎并没有提那件事,他来这里是为了别的事?她觉得自己完全猜不到了,如果他们没有离婚,她还能去猜他是为了和她离婚在这里瞎折腾,如今他们婚早离了,他到这里是做什么?
“我一向很聪明啊!”她抬抬下巴,声音里有些漫不经心,“是你送我来的医院吧?哎,怎么好意思呢,毕竟你送我来医院时,不可避免的有着‘肌肤相亲’,你怎么就不为你女朋友着想呢!我知道了,她很大度,你也一直喜欢她的大度端庄。”
她呵呵的笑了起来,当然笑得虚假无比。
周承泽莞尔,“谢谢你提醒我,我应该在半途的时候把你从车上扔下去。”
沈代凝立即瞪着他,而他脸色平静的看着她。
她气得咬牙切齿,转过头不想看到他,却又不想输了阵势,呵,那个女人还没有在眼前呢,他都护成这个样子,她不过稍微讽刺了一下而已。
“谢谢你没有把我从车上扔下去。”
“不客气。”
她觉得心里堵得慌,舒缓了自己心里的极度郁闷后,才又转过头去看他,“你昨天在这里陪了我一夜?真不知道该夸你有修养还是该替你现在的女人感到可悲,陪着别的女人的感觉就那么好吗?要不要我打个电话去通知一下那女人,喊她来接人?”
周承泽眼睛轻轻一眯,她现在就像一个被人惹到的小猫,把爪子掏出来,想给予对方一点“颜色”看看,她要的也不是能把对方伤到,就是不想让人知道她是个好惹的。他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她如此的孩子气十足。
“需要我把手机借给你?”他很真诚的看着她。
沈代凝这一刻是真被气到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只有一种感觉,就是下棋的时候,被对方“将军”了,但是她根本就不会下棋好不好,能有这样的感觉也真是感到醉了。
“谁要你的破手机?”她瞪他一眼,随即又想到了什么,恢复了神色,“我知道了,柳思言现在的心完全都放在了你的身上,于是你对她的存在开始无动于衷了,反正她都不会离开,于是你也不用太关注了。所以你来这里是为了和我再续前缘?也是,对于你们男人总是这样,身边一个,心里一个,怀里呢再有一个,女人永远都不会嫌太多,永远都觉得太少了。”
说着她勾了勾手指,让他过来。
周承泽眯着眼看了她几秒,看到她的动作,心里想的却是让她这辈子去学那所谓的成熟,大概都不可能了,他配合的站起来,走到她面前,同时挑挑眉,有着挑衅的意味。
她让他再低下头,她在他耳边轻声开口,“背着柳思言来找我,是不是觉得很刺激?也对,反正你又不是第一次背对着她偷人了,第一次的感觉很爽吧,所以现在也想要第二次了?”
她的眼神中有着计较,只要他敢回答一句是或者用行动表面,她的哪一个动作能够推他推得更狠呢?最好是碰到撞到什么,让他痛一下。
他听到她的话,情绪还是受了那么点影响。明明知道她只是在故意让他不舒服,可又无法反驳,用最俗气的方式揭露出一个人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这到底算错还是对?
他收敛了神色,对上她的眼睛,“我有别的话想说。”
他一本正经,让她狐疑两秒后,也准备认真倾听。
“点滴瓶里的液体已经输光了。”他这时又站了起来,站得十分端正。
沈代凝被他这句话简直气得不行,偏偏她回过头去看,他并没有说谎。她气呼呼的,那感觉就像是在过去,她和苏依琳坐在一起,那天是周五,放学前,苏依琳拉着她,一本正经的要告诉她一个秘密,沈代凝洗耳恭听,苏依琳一板一眼的说着,“今天星期五。”她反应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苏依琳说的秘密就是今天星期五,那一瞬间,心里如同万马奔腾。
她气呼呼的坐着,没把别人气到,反而自己不爽。
周承泽笑着摇摇头,“我给你取还是喊护士……”他看到她不耐烦的眼神,立即打住,“还是喊护士。”
她看到他去按电铃,她瞟他一眼,“你不是人啊,这么小的事都做不了了?医院每天有那么多病人,护士得照顾那么多病人,怎么能为了这么点小事去打扰别人。”
周承泽收回手,走到病床的另一边,从床头上的一包棉签里拿出一根,然后在取出针的瞬间,把棉签按住针孔的上方。
沈代凝又想讽刺他几句,但他认真的看着他针孔的位置。她的身体其实还算好,就是一旦磕到碰到之后,或者打针后,手会绿很大一片,不是很疼,就是看着很吓人。她安静的看着他,微微低头,想看清楚他眼中此刻的情绪是什么,是心疼还是别的……
她猛的想到,如今的他是别人的人,是别人的男人。
她迅速的收回了自己的手,动作太大,手原本不疼的,可因为她这个动作疼得她嗤了一声。而周承泽也显得有些愕然。
她觉得自己的动作也有些诡异,真奇怪,她可以和他说着很大尺度的东西,去讽刺他或者诱惑他,可她心里一旦有了别的念想,那就什么都做不了了,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做贼心虚?没有想法,于是做什么都无所谓,有了想法……那样的想法就是束缚行为的枷锁。
“我没有什么事了……”后面半句话是“你可以走了”,她在犹豫着要不要说出口,她收起了戏谑的心态,从常规思路来考虑如今他们之间的关系。她病倒了,他带她来医院,还照顾了她一夜,无论从哪一个角度来说,她都该感谢他。
周承泽的手机响了,于是她不用去思考自己后面该说什么了。
他拿着手机出去,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她却感到了一丝郑重。她看着他的身影走出病房,猜想着是谁给他打来的电话,她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柳思言。又觉得有那么点不可能,如果是柳思言,他该开心才对,不过也不一定,谁规定情侣就得开开心心的接对方的电话了。
她百无聊懒的坐着,实验了一下,呼吸正常,脑细胞正常,身体正常,似乎不该继续赖在医院才对。她爬起来,准备去洗手间,鬼使神差的,她没有进洗手间,而是走到了病房门口,拉开门,伸出脑袋。
他就站在不远处,背对着她。
“对不起。”
她听到他这样说了一句话,很简单的一句话,却又像是包含着很多很多的东西,类似于惆怅,类似于一种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然后他没有再说一句话,似乎一直在倾听着对方,然后过了一会儿挂掉了电话。
周承泽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回过头来,正好与偷看着他的沈代凝目光相撞。沈代凝身形一顿,紧接着老老实实的站出来,脸上颇有“灵光一闪”后的笑,想出了好主意解决此刻尴尬的场景,“我正好想去问问护士,我是不是可以马上出院。”
周承泽目光在她身上逡巡了两遍,“你可以按铃。”
“对哦,谢谢提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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