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一直都是记得的,那个没有太阳的晨,亮亮的白色的光撒到教室里,我仰了面去看头顶上的天,许一在身后踹我的椅子。我把左手伸到他的桌斗下面,接过他递来的纸团,他的指尖划过我的掌心,暖暖的。
那是一张字条,上面有两行字:
——许一,你会一直陪我吗?包括死,也会吗?
——林小果,你看清楚了:我会。
我的眼角抹过一滴泪,打在他落笔很重的“会”字上。
在我心里还住着方南的时候,许一就出现了,在我后面那个位子,我一直在他前排坐了一整个四季轮回,我很认真地听课,很认真地做笔记,很认真地想方南。我没见到过许一,即便,他就在我一个转身的距离。
方南在城的另一端读住学,他从我身边走开的时候告诉我,林小果,以后我们是可以再见的,等我有时间了,就可以了。
我只是一直不知道,以后有多往后,时间又要过掉多久,未来才肯来。我和方南,才可以长久地一起。
可是,我一直在等,那些等待犹如一卷用不完的胶带,绵长且经久不息。
方南是我喜欢了很久的男孩子。
那个好多时间以前的清早,我迟迟地赶到学校把请假条呈到老师面前,却听到老师说:林小果,你把我签过字的假条交去传达室,让老师把刚登记的你迟到的名字除掉。快去快回。
我是请的病假啊,胃疼得厉害,而教室在五楼,两分钟后就要上课,他让我“快去快回”?
折回教室,我叫了方南的名字。我看到他接过我手里的假条飞快地跑,他在旋转楼梯间穿梭,阳光打在他身上,我的目光定格在他笑得璀璨的面容上,心口微微地热,方南,他那么那么像一位天使啊,天使飞到了我心里。
方南在我常听的电台为我点歌,他说送一首歌给林小果,要告诉她,他这辈子只喜欢她一个人,希望她可以相信这个世界上是有永远的。
我相信了。方南是天使啊,天使说他会永远在,我有什么理由不相信?
我问木天天,永远有多远?
木天天说我不知道,她看了看我又说,但是书上总是写,永远并没有多远。
我笑着告诉她,永远不用太远,一辈子就足够。我想我那个时候必定是笑得足够灿烂的。
然后方南用事实证明给我看,书上写的就是真理,那是前人总结的教训哟——永远就那么一点点远,远得让我一眼就望见方南冷漠的脸。
我说方南,你送我一本日记本吧,你不在的时日里,我会用它记下朝夕,待到你回来,我把我的过往未来连同它们一并送给你。
方南说好。
于是我合上了自己没写完的本子,一心一意等他实践他的承诺。
一直等到我的生日。我告诉过自己,若真半年后的今天方南不出现,我便乖乖自己买给自己。
方南果真就没有出现。
我在我以为他会在的地方守侯整天,然后我去买了日记本——可我买的依是方南会喜欢的款式。
我在日记本上写字,我一语一顿,方南,你去了哪里?你,当真不再回来?
木天天把mp3塞进我的耳朵,我听到那里面我并不算多喜欢的声音唱出的却是我的全部哀伤:我受够了等待,你所谓的安排,说的未来到底多久才来?总是要来不及,才知道我可爱,我想依赖而你却都不在。
我说木天天,mp3借我。
高一的第二年学末,我在阅览室抄诗,也算不上是抄吧,想到些什么就在纸卷上反反复复写。整张白纸上涂满了那句“渡口旁找不到一朵可以相送的花,就把祝福别襟上吧,而明日,明日又隔天涯。”要分班了,明日,明日又隔天涯啊。
我想起木天天要选理,我就这么一个好朋友,也要走开了,我是不是就剩下自己了,鼻头开始发酸。
抬起手腕下意识抚了抚眼角,许一就此落定在我眼前,他手里翻阅着的,正是席慕蓉的诗集。
我看看手中的纸卷,忽然掠过一个想法,这个男孩子,他在读的那一页,会不会正是渡口?呵呵。我念了一句:而明日,明日又隔天涯。
许一的脸面向了我,眼里闪过的,不知道是惊异是惊喜。他没说话,我就也没,两两相顾。
然后他笑了,把诗集转过来让我瞧,嘿嘿,真是渡口。我于是把纸团了团掷给他。
我问,你是哪班的?
他显然让我吓到了,半天才挤出来一句:林小果,我坐你后面。
我也愣了,他拉了我放下诗集跑回教室,指着我后桌上的课本说,我叫许一。
我打开课本,扉页上他大大的名字印到我眼里。再望向许一,我顷刻间就喜欢上了他的眸子,像水钻一样明晃晃地,亮到我心底。
我看定他,许一,许一对不对,你知道吗?我的天使飞走了。
我在木天天面前都忍住了的眼泪,面对许一,它汹涌而来。
许一说,林小果,你不哭,你不哭好不好?
我一边点头一边继续掉眼泪。
许一带我去看他打球,我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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