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鼓励的一笑:“怎么,你不相信她?”说罢拿起放在桌子上的药箱,然后掏出一两碎银子给她:“你们雇辆马车去普安堂,请我师父和你们一起去最好。”
玉箫脸上这才露出了一丝安稳的神色,朝明媚行了个礼儿,背着药箱拉了玉梨的手匆匆走了出去。
用过午饭,让玉笛将一张躺椅放在紫藤萝的花墙边,正准备躺着歇息一会儿,就听到墨玉清脆的声音在门边响起:“曼青姐姐过来了!”
曼青穿着一件淡蓝色的衣裳,显得脸孔更是白皙,她走了进来见着明媚半侧着躺在紫藤花墙那边,走过来朝她行了个礼儿:“十小姐可真是有雅兴,就连歇息都会挑地方!十小姐,老夫人有些积食,想到你这里讨几丸消食的药,顺便叫我喊十小姐前去说说话儿。”
明媚看着曼青笑嘻嘻的表情,心想若真是柳老夫人有些不舒服,肯定曼青不会是这般轻松,定然是柳老夫人找借口喊自己过去罢了。她点了点头,叫玉笛去取了消食药丸,跟着曼青往玉瑞堂那边走了去,一路上想着柳老夫人甚是精明,想必她早就看穿了自己今日出去不只是送郭庆云,想逼着自己先和她开口说罢了。
柳老夫人正由曼青扶着,在玉瑞堂的后院走动,看着明媚过来,笑眯眯的对丫鬟们说:“有媚丫头陪我就行了,你们都退散了罢。”
一时间,丫鬟们走得干干净净,后院只剩下祖孙两个,还有那一大片的梅林。
梅花早已落尽,枝头有着青绿的梅果,看上去就觉得牙齿都会被酸倒。明媚指着那些青梅笑道:“祖母,若是想消食,我叫玉箫她们来摘了这些梅子做了果脯,饭后含一颗,生津消食,还能健脾。”
柳老夫人笑着回答:“这倒是个好法子,只是……”说到这里,她的话题突然一转,声音变得异常严厉:“今日那郭家九小姐拉着你出去,不只是就替她送行了罢?”
“不敢欺瞒祖母,孙女跟着郭小九出去,不仅是给她送行,也是给乔世子送行的。”明媚也回答得非常爽利,上回柳老夫人问起过她与乔景铉,她只是含含糊糊的掩饰了过去,现在想着,这事情柳老夫人迟早要知道,不如就告诉了她,叫她心里有个底,也好帮自己筹划一下。
“你终于肯说实话了。替乔世子送行?”柳老夫人看了明媚一眼道,佯装生气:“媚丫头,你竟敢私相授受!”
明媚抬眼看了看柳老夫人,就见她一脸严肃的表情,似乎在生气,抬头冲她莞尔一笑:“祖母,你说错了,我并未和世子私相授受,大庭广众之下为他送行,哪里来的私?再说我与乔世子,也只是情不自禁而已。”
“好一个情不自禁!”柳老夫人突然笑了一声:“媚丫头,你倒真像极了我当年那个时候,只是我当年还是没有你大胆,没有大胆到站到长辈面前说出只是情不自禁而已这句话!”
明媚一时拿不准柳老夫人什么意思,站在旁边也不敢乱开口说话,毕竟柳老夫人虽然做事不同一般,但也并不意味着她就会赞成她这种在大陈皇朝看起来胆大妄为的行动。
“我私心里倒一直想把你和乔世子凑到一块儿的,只可惜你年纪小了些尚未及笄,上回英王府请我们家去相看,心中还在遗憾。那时候想着若是乔世子娶了艳丫头,到时候我还少不得要去做和事佬。现在倒是放心了,只是乔世子此次从军,也不知道过遗憾会是什么光景。”柳老夫人惋惜道:“若是英王府因着你艳丫头的事情不愿再来柳府提亲,那你又该如何办?到时候你及笄了,总要当议亲的,总不能耽搁着罢?”
听了柳老夫人的话,明媚总算是把一颗心放回肚子里边,原来柳老夫人是赞成她和乔景铉的,只是担心这时间问题:“祖母,明媚已经与乔世子有约,除了乔景铉我谁都不嫁。英王府不来提亲,他肯定能想出法子的,如果他这事情都解决不了,那便不配做我柳明媚的良人了。”
柳老夫人嘉许的望了明媚一眼,摸了摸她的头发道:“媚丫头,你有这份心思。那我也就放心了。现在只是苦了艳丫头,她在京城怕是难得找到合适人家了,唉……”
那声叹息,苍凉而惆怅,明媚听着心里也难受。柳老夫人其实还是很操心的,虽然把中馈交给四个媳妇打理,可大事还是由她来拍板,所以考虑的事情未免会多了些,不说内务之事,便是这几个孙女儿的亲事,她都很是操心。
柳明艳最近都像变了个人一般,来玉瑞堂给柳老夫人请安时不声不响的,旁的姐妹开口刺她也懒得搭理,那眼神似乎空落落的,没有放任何东西。这些日子里边她经常带着丫鬟出去逛,知道她心里不痛快,柳老夫人也没有阻拦她,只是叮嘱多带几个人出去,要早些回来。
虽然柳老夫人并不喜欢柳明艳,可毕竟她是柳府的小姐,也不希望她会出什么事儿,再说这世家大族再繁华也不过百年,若是有了衰败的一日,指不定还要靠着这些外嫁的孙女帮衬呢。
“祖母,京城里找不到,可以看看外边的官儿,有些坐镇一方,比京官可不会差。”明媚也只能这么劝说了,虽然柳明艳素日骄横,但毕竟没有对自己做出太多伤损的事情,若因着乔景铉的拒婚而找不到适合的人家,这倒也有些可惜。
“也只有这样了,慢慢访者,看看有合适的人家没有。”柳老夫人点点头,媚丫头说的没错,竟然京城里边没有太多可能性,不如把眼睛往京城外边瞄一瞄:“早些日子宫里边来信以后,我现儿很是担心,就怕欣丫头惹事,她素来笨嘴笨舌,只希望她要少开口,免得给柳府招祸。”
“七姐姐真的要做娘娘了吗?”明媚睁大了眼睛:“不是说皇上最近身子不适,只留了两位美人?其余好像都没动静”
“除了皇妃,还有皇子妃哪!”柳老夫人握着明媚的手紧了三分:“这才是最最关键的,我们柳家看起来已经不能中立了,现儿是在逼着我们柳家站队呢!我倒是宁可你七姐姐做皇上的妃子也不愿意她做皇子妃,站队不好,以后新皇即位,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情况呢!”
“祖母,照你这样说,太后娘娘将七姐姐留在万寿宫,是想将七姐姐指了去做皇子妃,那我们柳府是不可避免要站队了。可即算是要站队,也要站到最有利的那一边去。”明媚想起了前世看过的那些电视剧,里边的宫斗真是让人防不胜防,但结局都只有一个,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胜利者被拥簇登上九五之尊的位置,失败者往往是兵败身死,拥护他们的大臣们也跟着遭殃。
“媚丫头,那你说哪一边最有利?”柳老夫人听了这话也来了兴趣,笑眯眯的看着明媚,没想到这个孙女年纪小小,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觉得,皇上的心里好像根本没有这几位皇子,他们谁都不像是皇上想要立为储君的人。”明媚疑惑的皱了皱眉:“若是有了想立为东宫的皇子,早该立了,现在三皇子今年应该也有十七岁了罢?为何还迟迟不立?大皇子与二皇子,在他们大婚以后都让他们出宫建府了,其实也是预示着他们两个已经不可能了。最有可能的便是三皇子和皇宫里其余的皇子们,而三皇子乃是中宫嫡子,乃是正统血脉,若是皇上有心,也早该顺理成章的立为太子,所以孙女觉得皇上心里该是没有三皇子的。”
柳老夫人想了想明媚的话,突然间笑了起来:“好,好,好,我们柳府倒是出了个女谋士!今晚我把你这话告诉你祖父,让他也来听听这见解。”
明媚不禁露出一副羞赧的表情:“明媚胡言乱语,哪里值得祖母去向祖父提起?还是不用拿出去献丑了!”
柳老夫人摸了摸明媚的头发道:“媚丫头,有时候你太会守拙了些!扶我出去罢,咱们祖孙俩也说了半天话儿了,该去玉瑞堂坐坐了。”
明媚回到沉香阁时,玉箫与玉梨已经回来了,玉箫的眼睛还是肿的,可精神好了许多:“姑娘,幸亏你那金疮药好,你师父说楚风没什么大事。”
明媚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道:“看你起先那样儿,哭哭啼啼的,仿佛天都要榻了下来一般,我与你说了,没事就没事!”转脸望了望玉梨:“难道不是你动的刀子?请了我师父动手?”
玉梨一挺胸,骄傲的说:“姑娘,你猜错看,是我动的刀子,老神医帮我看着呢,他都赞我做得不错,是个老大夫的架势了。”伸手挽住玉箫,玉梨嘻嘻一笑:“也是玉箫与楚风相信我,要不是谁敢让我来动刀子?”
“才夸你一下就乐成这样,没志气。”明媚微微一笑:“到底什么事情楚风受伤了?”
“姑娘,你还记得上元夜遇到的鞑靼人?乔世子搜寻了很久,总算是有了一些线索,派了楚风楚雨他们去监守着二皇子府。今日二皇子府里边出来了一群行踪诡异的人,楚风他们跟了过去,结果被那群人发现了,可是那些人人多势众,楚风没有抓到他们,还被他们伤了胳膊!”玉梨气呼呼的撅起嘴道:“姑娘,我们要不要去告发那个二皇子勾结鞑靼人想要谋反……”
“玉梨,无凭无据你怎么可乱说?楚风他们在没得到确凿证据前都不能上报,何况你一个闺阁女子去说这些!”明媚按了按玉梨的肩膀:“我知道你心急,可我们有自己该做的事情,不该开口的便不要去说。”
玉梨看着明媚难得一见的严肃表情,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我记下了,姑娘。”
明媚叹了一口气,今日镇国将军领兵西去,二皇子府便有了动静,不知道这两件事情之间是否有什么联系?这政局变幻莫测,还真不是她能想象得到的。
她坐在窗户边上,瞧着一轮明月慢慢的爬上了树梢,今日已经是二十多了,月亮缺了一大边,瞧着就如一线弯钩,轻轻挽住了从它身边流过的云彩。园中的晚香玉已经开了,一片一片的就如玉黄色的锦缎一般。
多情只有春庭月,犹为离人照落花。
站在那被微风吹得簌簌发抖的花枝前,明媚忽然间深刻的领会到了这句话的意境,眼前已无离人,可望着一地落花,心中犹有幽幽的痛。回想着乔景铉那剑眉星目,明媚好一阵心酸,不知道他现在已经到了哪里,是否也和她一样在看着这满地落花。
万寿宫里边此时正是灯火通明,大殿里人影绰绰,完全不似以前那般冷清。
秦太后坐在大殿中央,笑微微的望着身边的一群年轻男女,眼睛都快弯成了天边的下弦月:“玲珑,这盘双陆你又要赢了?”
玲珑郡主穿着一件明红色的衣裳,红艳艳的纱领竖起在脸庞边上,衬着她一张脸儿欺霜赛雪一般的白,她的嘴唇上涂着艳红的口脂,流丹一般的红。听着秦太后喊她,抬起头来冲秦太后一笑:“外祖母,你说得没错,玲珑又要赢了。”
玲珑郡主与魏六小姐正在玩双陆,已经玩了三局,三局皆是玲珑郡主胜出,这让她总算是高兴了几分。自从几日前住进了万寿宫,玲珑郡主心中便一直很不快活,秦太后宣了她进宫来,美名其曰是要她来陪自己,其实是变相的让她们来陪着三皇子表兄。
她一点都不想嫁他。玲珑郡主瞄了一眼坐在一旁与那柳府七小姐说话的徐炆玔,心中冷冷的哼了一声,只有那些没有眼力的才将三表兄当成是块宝,可自己却一点也不将他放在眼里。
三表兄有什么好,长得不如他,文才武略都不如他。玲珑郡主一想到那个“他”,心中便不住的吸气,眼中便隐隐有了泪意。
为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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