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和老夫人已经回禀过了。”明媚拿出一块对牌来让玉梨送过去给元婆子看了下:“妈妈仔细瞧瞧。”
“我还能不相信姑娘?”元婆子将对牌塞到玉梨手中,佝偻着背站了起来,从腰间摸出一管铜钥去开角门,才将门打开,就觉外边寒风扑面:“姑娘可得仔细着点,外头还是冷得碜人。”
明媚笑着让玉梨塞了个银角子在元婆子手中:“天气冷,妈妈拿了去打壶酒,喝了能暖身子。”
出门叫了辆马车,开始还以为那车夫不会知道小药堂在哪里,谁知那车夫听着说普安堂,二话不说点了点头:“这位公子你坐好,我这就送你过去。”
玉梨坐在马车厢的前边,撩开帘子望着外边的街道以防车夫赶错路,一面与那车夫说着闲话儿:“大哥,普安堂是个新开的小药堂,你怎么知道在哪里?”
“怎么能不知道?那普安堂是三皇子与英王府乔世子合伙开的,专为京城穷苦百姓看病,那里的大夫医术也高,治好了不少疑难杂症呢。”车夫挥着鞭子赶着马往前走,回头望了望玉梨:“你们可是想去请普安堂的大夫给家里人看诊?瞧你们这穿着打扮,恐怕会要多收些银两哩。”
“多收银两?”明媚心中只觉好笑,师父钱不烦是个宰人不手软的,恐怕京城的富户们已经被他搜刮了不少银子去了。
“是这个规矩。”车夫的声音十分热络:“只不过那些银子都用在了穷人身上,普安堂的东家自己一点都没有留的。有皇子世子撑腰,劫富济贫,又医术高超。我老娘去年得了重病,就是那位老大夫医好的。现儿京城里提到普安堂,有谁不知道?”
明媚听着直点头,看起来这便是徐炆玔要的效果了,他要名声,师父要为百姓治病,真是一拍即合。
普安堂跟柳府没有多远,约莫半个时辰便到了普安堂门口。
柜台后坐着一位掌柜,身后是一排药柜,有两个伙计正在忙着配药,后边还有两位大夫在为人看诊,感觉生意还不错呢。柜台后边的掌柜看到来了人,赶紧站了起来:“请问这位公子可是要看病?只是本药堂看病有规矩,公子这穿着打扮看来是大户人家的,看诊费用会略贵些。”
葱翠听着这话,扑哧一笑,低声在明媚耳边说:“姑娘,没想到你也会有被要求捐慈心诊金的这一天!”
听着这话,明媚和玉梨都不禁莞尔,掌柜的被她们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请问这位公子为何发笑,莫非我哪句话说错了?”
明媚忍着笑摆摆手:“请问钱神医在否?”
掌柜的摸了摸头,很为难的说:“这位公子,要找钱神医看病得先约好,而且还要加付双倍诊金……”
看来京城果然处处是黄金,师师父现在更能下手宰人了。
“我不是看病,是他约我来的,麻烦派个伙计进去通报下,就说柳太傅府上十少爷求见。”明媚笑着望了那掌柜一眼:“你放心,我不是来骗他出诊的。”
掌柜的听明媚这么一说,赶紧打发了个伙计进去通报,一面招呼着上茶。
这边茶水还没来得及沏好,钱不烦爽朗的笑声已经传了过来:“丫头,你总算舍得来看师父了!”
掌柜的这才明白自己为什么总觉得站在面前的小公子不对劲,原来竟然是个位小姐,赶忙连声道“眼拙”,一边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明媚,不知道为何这位姑娘要女扮男装的跑出来,她与钱神医又是什么关系。
“师父,我哪有不舍得出来看你,明媚可是天天想着师父的——这里不是云州府,若是要出府那可是真真为难,今日还是和祖母告了假,乔装打扮了才能出来。师父,明媚送给你的那几坛胭脂醉味道如何?若是合口味,我再去讨几坛来孝敬师父!”明媚一见那须发皆白的钱不烦,一种亲切感从心底升起,扑了上去拉住他的胳膊撒娇。
“唔,那酒可比新丰酒肆的梨花白要好喝得多!”钱不烦提到酒便眉飞色舞:“你从哪里弄来的这等好酒?师傅都舍不得喝,怕喝完就没有了!”
“哪能少了您的酒呢!”明媚拉着钱不烦的手往后堂走:“师父,你说的那个病人究竟是什么症状?我去看看那人的脉案。”
进了后堂,钱不烦收敛了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一本正经的对明媚说:“丫头,师父这个病人很特别。”
明媚看着钱不烦那张脸,也是一愣,多久没有看见过师傅有这样的表情了?难道这个病人来头很大?难道是皇上?可师傅不是说皇上的病已经好了吗?
“师父,究竟是什么病人?特别在哪里?”明媚坐了下来瞧着钱不烦的脸色,见他十分郑重,也拿不准究竟是不是当今的皇上。
“丫头,你知道这普安堂是谁开的罢?”钱不烦捋了捋胡须,眼中带着一丝忧虑。
“不是三皇子与乔世子一起开的?怎么了?那病人与他们两人有关?”明媚眼睛一转,忽然心中一惊:“莫非……是给皇后娘娘去看病?”
徐炆玔是皇后娘娘的儿子,也是乔景铉的表兄,若是给英王妃去看病,师父可能没这么紧张,只有进宫去,师父才会有如此表情,一定是皇后娘娘病了。
“柳小姐真是冰雪聪明,闻弦歌而知雅意!”门口传来一阵击掌赞赏之声:“确实是我想请你去皇宫为我母后看病。”
明媚抬头一看,就见徐炆玔带着两个随从站在门口,她赶紧站起来,本想行个福身礼,但徐炆玔抬手制止了她:“柳二小姐不是说在你眼中,世人皆是一样的身份?所以你也不必行礼了。”他的眼睛望着明媚,面前是一个面容清秀的年轻公子,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熟悉的感觉却能让他知道那就是她。
明媚笑了笑:“那明媚便谢过四皇子不让我随俗了。”
“柳二小姐本便不是俗人,自然不该随俗。”徐炆玔摆了摆手:“柳二小姐请坐。”
玉梨站在明媚旁边,笑着纠正了徐炆玔的话:“三皇子殿下,我们家姑娘现在不是柳二小姐了,你该喊她十小姐了!”
徐炆玔看了看屋子里明媚与玉梨,哈哈大笑:“好好好,我记下了,十小姐!”说完以后施施然踱到屋子里一张椅子上坐下,那种俾睨天下的气势让明媚不得不承认,果然是生在皇家,那气质格外不同。
“十小姐,这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啊!十小姐不同凡响,你的丫鬟也是与众不同,竟然能如此大方的与我说话,这大约便是近朱者赤了?”徐炆玔含笑看着明媚:“今日我来普安堂有求于十小姐,还请十小姐能答应我进宫去给我母后治病。”
昨夜东大街失火,皇宫里得了信儿颇为动荡不安,宫里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沉闷气息,这上元夜走水,还不知道是什么兆头,当即徐熙便让钦天监段监正进宫,命他速速推算这是什么征兆。
储秀宫里的灯笼很是明亮,一条暗影从小道上闪了出来,走到储秀宫门口轻轻叩了三声:“云骁卫里的楚雨求见皇后娘娘,有要事禀报。”
储秀宫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宫女从里边探出了头,瞧了瞧那暗卫手中的腰牌,点了点头:“你跟我来。”
“启禀娘娘,今晚五城兵马司提前宵禁,好像说是有鞑靼人混入,正在挨家挨户搜查。”楚雨跪拜以后站起来禀报:“乔世子让我素来告知娘娘此事。”
“鞑靼人?”乔皇后的脸色一变,望着那屋子外头灯笼投下的光影,心中凉了凉,镇国将军把守着边关,鞑靼人已经有三年没有进犯了,今年在京城出现了鞑靼人,这又是何缘故?她用手支着头想了半日,方才吐出一句话来;“细细查访,看看究竟是西北那边过来的行商,还是有别的人混了进来。”
“属下遵命。”楚雨领命而去,乔皇后却陷入了沉思中。
上元夜走水,鞑靼人,这两件事情不断的交织跳跃着,乔皇后的心里乱哄哄的一片,这里边会不会有阴谋?她的手紧紧的抓住了织锦的衣裳,上边绣着的凤凰仿佛折断了一边翅膀,只见着几根尾翎。
“娘娘,夜深了,安歇去罢。”身后的莫姑姑走上前来,搀扶住乔皇后的胳膊:“娘娘要爱惜身子,最近已经伤了风,一直头疼,心中还存这事儿,怎么能好得了?”
乔皇后缓缓的站了起来,眼睛盯住了桌子上那方白玉如意,微微的叹了一口气:“若是想要我安心,恐怕要等着那事情成了才行。”
“娘娘,一切都进展顺利,定然能万事如意的。”莫姑姑扶了乔皇后的手便往寝殿走了去:“灵清,灵秀,快些去外边瞧瞧,皇上有没有过来。”
“姑姑,你以为皇上的身子,此时还能过来否?”乔皇后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来:“即便他想过来,现儿事情多,恐怕也是无能为力了。”
一夜寒风,一夜无眠,听着那屋檐下的滴水落着,滴滴答答的如滴落在人的心头。梧桐树,三更雨,不道离情正苦。一声声,一叶叶,空阶滴到明。
睁着眼睛,倚着玉枕,却毫无睡意,眼前全是过去的情景,就如外边挂着的走马灯一般在不停的旋转。那个雪夜,那把大火,她脸颊上的泪珠,他身上的血迹,仿佛都浮现在了眼前。一只手抓着锦被,一只手试探着摸到身边,冰凉的一片。
泪水一滴滴的掉了下来,仿佛要与玉阶前的屋檐滴水比试一般,竟是滴了一夜,第二日早晨醒来,乔皇后便觉得头疼欲裂,伸手碰一碰都不能够,更别提要早起梳妆了。
“传我的话下去,今日早晨问安豁免了。”乔皇后躺在床上,用手撑着床面,有些昏昏沉沉,看得旁边的莫姑姑心疼不已:“娘娘,你先好好歇着罢。”
“不,不行,我不能让我的玔儿担心。”乔皇后摆了摆手:“我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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