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景铉摸着手腕那里,脸上露出了笑容来,明媚替他放血的时候,低头凝望着他的神色十分温柔,完全不是以前那种排斥的神态,这让他觉得很是快活,即便让他再多献一点都愿意。
“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徐炆玔喃喃的念了一句,可见乔景铉无动于衷的样子,也只能讪讪的住了口。
“现在我很担心一件事,就怕柳二小姐的师父不会愿意去京城为皇上治病。”乔景铉将话题撇开:“皇上病情不能久拖,从今日紫霞山出现的这些人来看,我觉得不是那李贤妃便是萧贵妃出手了。咱们得赶紧带着老神医回去,否则只怕是还会有后手。”
听了这话,徐炆玔脸上也慢慢出现了一片惊恐之色:“景铉,你说得对,咱们得赶紧护送着老神医回京城。”
“等吃饭的时候我们便向他提起这事,看他答不答应。”乔景铉伸手敲了敲桌面:“总得要想法子让他点头才是。”
徐炆玔眼睛放光,盯住乔景铉道:“景铉,若那老神医不答应,咱们便还是请柳二小姐进宫去治病罢,咱们提出条件,若是能治好皇上的病,她父亲的官职可连升三级,如何?”
“我不答应!”乔景铉愤然站了起来:“媚儿不能进宫,绝不能!”
一怒之下,他竟然冲口喊出了“媚儿”两个字,这两个字就如一把锤子,狠狠的砸在了徐炆玔的心上。他吃惊的瞪大了眼睛望着乔景铉,只觉得那点点苦涩的感觉又涌到了喉咙那处:“景铉,你素来不重女色,为何却如此将那柳二小姐当一回事?”
“因为我喜欢她。”乔景铉深深的瞧了徐炆玔一眼:“表哥,喜欢一个人,是会将她放在心里的。”
话音未落,就听外边有人在喊:“三皇子,乔世子,请出来用晚饭。”
乔景铉撩起袍子,大步走了出去,徐炆玔瞧着他的背影,略微楞了楞神,也站起身来跟了出去,走到饭厅,军士们已经团团坐了几桌,在最角落那边有一张小小的方桌,钱不烦与明媚坐在那里,仿佛正在等着他们俩过去。
两人走到那桌子旁边坐了下来,桌子上摆着几个碗,钱不烦用筷子指了指那些菜肴道:“乡间没什么好招待的,让乡亲们捞了些鱼,杀了几只鸡鸭送了过来,三皇子乔世子莫要嫌饭食粗陋便好。”
乔景铉笑着望了望钱不烦:“有得吃就好了,怎么敢嫌弃。”言毕,举起筷子便夹了一块肉到碗里:“闻着便觉得香。”
钱不烦呵呵一笑:“不嫌弃就好,还请用饭罢。”
乔景铉觉得这乡间的饭菜实在美味,比府中厨娘做的不知道好吃了多少。他一边大快朵颐一边望着坐在对面的明媚,胃口实在是好。
他身边的徐炆玔却吃得斯文,他觉得这些饭菜倒也不难吃,可若是像乔景铉那般狼吞虎咽,好像八百年没吃过饭那般的,他可做不出来。他悄悄推了推乔景铉,低声道:“景铉,慢些吃。”
“乔世子方才献了血,是要多吃一些。”钱不烦瞧着乔景铉吃得欢实,心中高兴。
明媚瞧着他那模样,抿嘴一笑,端了饭碗扒拉着,心里想乔景铉还算得上是个性情中人。
饭菜吃了个七七八八,大家将碗放了下来,开始说起了正事儿。徐炆玔朝钱不烦一拱手:“老神医,在下有个不情之请,不知老神医是否能答应。”
钱不烦望着他,摸着胡须笑了笑:“你们这般兴师动众的来找我,肯定是要紧事情,听说皇上生病了?”
“正是。”
“那你们是来找我去给皇上看病的?”钱不烦雪白的眉毛挑了挑:“太医院那么多太医,难道就无人能治好皇上的病?”
“唉,太医院一群废物!”徐炆玔忽然间暴躁了起来,若是太医们能将父皇的病治好,那也不用他出宫来寻民间的神医了。没想到这次出来便遇到了险情,若不是乔景铉武艺高强,手下的护卫拼死保护,自己小命都会快没了。
“太医们自然有自己的本领,术业有专攻,皇上的病情可能不在他们擅长的那一块。”钱不烦摸了摸胡须问道:“皇上究竟得了什么病,说来听听。”
“唉……”徐炆玔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不久前父皇宠幸陈美人,昏死在她床上,醒后精神不济,嘴眼皆歪,左边的腿与手几乎不能动弹,经过太医们医治,现儿手脚倒是能动了,只是嘴眼尚未复位,父皇羞愤,不欲群臣见他这般模样,所以无法上朝。”
明媚听了心中暗道,这是不是中了马上风?,旋即又摇了摇头,中了马上风,那人多半没救了,怎么还会活着?
欢好的时候会引起血压上升,人处于极度兴奋状态的时候就会引发心肌梗塞而猝死,皇上还能活着,而且从那症状来看应该是中风。她低声在钱不烦耳边道:“师父,你问问他们,皇上在得这病前是否经常一边头痛,伴有多梦或是失眠、心悸,如周遭声响过大,便会感觉忽忽欲狂?”
钱不烦点了点头,摸着胡须将明媚要他问的话说了一遍,乔景铉和徐炆玔皆是一惊:“老神医所言极是。”
“看来老神医是有把握治好皇上的病了?”乔景铉有几分激动,有钱不烦出手,明媚便可就保得安全,不用再进宫去了。
“三皇子和乔世子过誉了,老朽只是悬壶济世,做自己的本分而已,‘老神医’这三个字,愧不敢当。”钱不烦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了淡然的神情。
“当得,当得,如何当不得?”徐炆玔满脸兴奋:“老神医,可否即刻便与我们一同返京为皇上治病?”
看了看徐炆玔与乔景铉,钱不烦叹了一口气:“我现在难道还有选择的余地?我不进宫,明媚丫头就得跟着你们去跟皇上治病,与其让她去那里,不如我去罢。但是我有两个条件,三皇子必须答应我,”
徐炆玔听钱不烦说愿意进宫治病,心中大喜,别说几个条件,就是几百个条件他也愿意:“老神医请吩咐便是,我都答应。”
“你得保证,皇上病好以后不让我进太医院,我不爱呆到那种地方,被宫里的娘娘贵人们呼来喝去的,而且去了太医院,我还不知道有没有福气能留这把老骨头安安稳稳的回乡。另外,治好皇上的病以后,我要在京城开一家普安堂,三皇子与乔世子如果能做到,老朽虽不才,却也愿尽力一试,为皇上分忧解难。”
“一切如老神医所说便是。”乔景铉笑了起来:“我与三皇子、柳二小姐还在商量着要在京城开办普安堂,没想到与老神医不谋而合。”
乔景铉和徐炆玔的脸上都露出了轻松的笑容,这事情总算是解决了,也不枉他们冒险了一次。
“师父,皇上该是中风了,也是你曾经教过我的偏瘫。”明媚一双眼睛亮闪闪的望着钱不烦:“此症脉沉弦细,舌头红紫,上边有一层黄腻的舌苔,这是肝阳化风,痰阻脑窍,气虚血瘀所致。”
钱不烦点头道:“他们说到皇上嘴眼歪斜,一边手足不能动弹,我便已经知道,只是还需替皇上细细诊治方知用什么药最好。丫头,你别担心,这病师父能对付。”
明媚点了点头:“我自然相信师父的本领,可依旧还是有些担心。”
“老神医,柳二小姐,咱们走罢。”门口传来一声招呼,乔景铉正站在那里望着他们两人微微的笑:“不能再耽搁了。”
“乔世子说的是。”钱不烦站了起来:“丫头,咱们走。”
辘辘的车轮滚动声与杂沓的马蹄声在这夜里显得十分的响亮,每一步都那么厚实而悠远,在官道上敲响着回归的节奏,同时也一步一步踩在离人的心上。
乔景铉骑着马与徐炆玔并肩行走着,可一双眼睛却不住的在往马车那边望,他一直盼望着马车的软帘能被掀起来,希望能看到明媚笑盈盈的粉脸,能看到她那双聪慧的大眼睛——可那软帘始终就没有掀起的时候过,就那样静默的垂着,被秋风吹得微微的抖动。
回云州的路实在是太短,短到乔景铉还来不及反应过来,柳府那黑瓦粉山墙就已经在眼前。
“师父,你一路好走。”明媚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望了望天空中的那轮明月,月亮已经挂在中天,看来该是子夜时分。
钱不烦朝她摆了摆手:“你快些进去罢,都这么晚了。”
乔景铉与徐炆玔跳下马来,两人都依依不舍的望着明媚,似乎有千言万语,可又说不出口来。
明媚瞧着两人一副呆头呆脑的模样,微微一笑,朝他们行了一礼:“三皇子,乔世子,明媚的师父便要你们多多关照了。”
站在柳府门口,瞧着那马车辘辘而去,不胜唏嘘,钱不烦此次去了京城,还不知道会遭遇到什么,明媚紧锁了双眉,心中有一种很难受的感觉,与钱不烦在一起十多年了,蓦然分别,很是惆怅。
在京城的一处院子里,有着昏暗的灯光,那灯光就如黄豆大小,很是微弱,在这样的灯光下,大堂上的摆设模糊一片,那坐在中间椅子上的人面目也是模糊一片,更别提想要看清他脸上的神色。
那人的脚边跪着一个穿着黑衣的人,身子正不住的在觳觫:“主子,派出去的人全被三皇子的手下击毙。”
“混帐东西!”茶盏落地的声音很是清晰,在这暗夜里格外响亮,刺着人的耳膜,尖锐得几乎要插到心里去。“不是说他只带了几十个人?我们这边虽说人去得少,可个个都是好手,难道都不能解决那些护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