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而来的质问让他缓过神来,这才发现这束光亮只是手电筒而已。对面穿着保安服的男人拿着电筒,一脸惊悚地看着他:“你,你是谁?”
洛毅森出了一身的白毛汗,这才想起掏出证件。他的手刚伸进口袋里,对面的保安如临大敌地后撤一步,紧张地问:“你,你干啥?小子,你,你混哪里的?老大是谁?”
直接给对方一记白眼,把证件拿出来,说:“我混警察局的,老大是刑侦队队长。”
保安这下找到了安全感了,立刻献媚似地笑成一朵难看的花,急忙迎上去:“警察大哥啊,你怎么没穿警服啊?可吓死我了。”
“怎么看你都比我大了不下十岁,你跟我叫大哥?”
“对对对,是小哥,警察小哥。那什么,您忙着,我不打扰、不打扰。”
洛毅森一把抓住要落跑的保安,问他什么时候上来的?
“就刚才呗。”保安说,“这不是过了十二点么,最后一次巡楼。我刚上来就碰上你了。”
十二点?洛毅森赶紧看了眼手表,惊讶于竟然过了这么久。他又问说:“刚才,你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了吗?”
“没,没听见。”
很显然,保安在说谎。洛毅森冷眼瞪着他,到底是把保安瞪得心虚了,压低声音,说:“这里闹鬼啊。”
“闹什么?”
“闹鬼!”
一阵凉风吹过,拂过洛毅森冒了些汗的脖子,他打了激灵,不但没害怕反而兴奋了起来!保安大哥都有点诧异了,后退一步:“那什么,你,你激动了?”
“你看错了,我没激动。”洛毅森反倒是不着急了,决定下楼看看刚才的声音到底怎么回事。没想到,保安却说:“不用看了,那东西过去了。”
“什么东西?”
保安没直接回答这个问题,看上去他想尽快离开顶楼,便拉着洛毅森下去,到一楼的保安室详谈。
洛毅森拉着把椅子坐下,问:“跟我说说,闹鬼是怎么回事?”
保安吞了口唾沫,紧张兮兮的样子让洛毅森觉得可笑。他坐在了洛毅森的对面,手里捧着个大茶缸子,里面的茶水已经冷掉了,散发出清凉的茶香味,让洛毅森昏沉的脑袋清醒了不少。
这个四十来岁的保安自称姓李,在这栋老旧的写字楼工作了四年多。他没成家,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别看这人表面上挺浑,其实是个热心的人,还经常替同事值夜班。据他所说,第一次发现闹鬼还不是他当班,而是新来的一个小保安在第二天早上跟他说这楼不干净,没等他多问几句小保安就跟逃命似地跑了,再也没回来。
这件事,老李也没放在心上。又过了一周,他替人值夜班,当晚过了十二点,他最后一次巡夜,走到三楼的时候听见脑袋上面有簌簌啦啦的声音。起先,也没觉得害怕,以为是耗子。可没过多一会就觉得不对劲儿了,那个声音很规律,响响停停,如果真是耗子,从声音来听至少得有五六十只。当时他浑身冒出鸡皮疙瘩,心想,明天得多搞点耗子药了。就在这时,都头顶上忽然咚的一声!好像……
看到老李心有余悸的样子,洛毅森不禁追问:“像是有点重量?”
“你,你怎么知道?”
他也是被直觉驱使着想到了“应龙”。但似乎又不对。不管怎么说,这一切是不是太玄幻了?那种生物,或者说那种神兽不可能真的存在,就算现今社会有了一科这样的组织,他的内心深处对这样的事始终有些抵触。但是,好吧,不管什么事,都有个“但是”。他明白,人类并不能以现有的知识面来判断所有的现象,虽说这种说法已经上升到哲学等理论层面,作为一个普通人,洛毅森还是懂得,看待事物,不能管中窥豹。
他抛开繁杂的思绪,对老李点点头:“你继续说。”
“那动静就像有啥东西要出来,我当时就傻了。而且,走廊里的灯本来挺好的,就在那时候啪嚓啪嚓闪个没完,我操,太应景儿了。我就听着脑袋上面的动静越来越刺耳,你听过用小刀刮玻璃那动静没?比那个还瘆人。听上去像有好几个人同时用指甲挠玻璃,我吓得转身就跑了。”
“这是哪天的事儿?”
“话说啊,这都过了十天了。”言罢,他小声地说,“不过啊,闹鬼的事可是有半拉多月了,都是每周的星期六,今天也是周六,你说悬不悬?”
“你不害怕吗?”洛毅森问道。
“咋不怕!”老李苦了脸,“可有啥办法啊,这栋楼的老板是我亲戚,人家平时也挺照顾我的。别的保安不敢值夜班,可不就是我来嘛。不过吧,经过两次之后我也发现没啥危险,就是听上去瘆人了点。我怀疑,是那个东西借个道,路过而已。”
这说法倒是有趣,类似于阴兵借道吗?还没听说有哪个品种的阴兵借楼板走道儿的。滑稽的念头一闪而过,他想起案发当晚,蓝景阳也说过在配音室的屋顶有通道,这绝对是一个可能性,就问老李:“你们这楼有没有管道?能爬进去的那种。”
“有啊。”老李点点头,“几年前做了中央空调,可电费吧,几家公司都吵吵着不愿意分摊。老板就把中央空调的通道封死了,让那几家公司自己安装空调。”
坐不住的洛毅森起身就说要爬进去看看,吓的老李一把抓住他,直喊爷爷。洛毅森安慰他两句,说既然那东西都走了,也不会有什么危险。言下之意就是,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老李欲哭无泪,只能拿着工具带着他去三楼,那个唯一留下来的入口。
爬楼梯的时候,洛毅森忍不住笑了出来,说:“这些情况你怎么没告诉我那些同事?”
“我说了。”老李睁大了眼睛,一个劲坦白,“我可是详详细细地都说了,没敢瞒着。”
为什么公孙锦和蒋兵从来没提到过这些情况?疑惑之余,洛毅森觉得心里堵得慌。老李见他不吭声,还以为自己说错话,紧跟着问是怎么了,他笑道:“没什么,对了,你听见什么呼吸声没有?很沉重的呼吸声。”
老李摇着头,只说当时吓坏了,现在想起来还觉得浑身发冷。他见老李也没什么可说的了,这个话题暂时告一段落。他们又找了梯子,推开了洗手间的房门。
俩人刚把门推开,就见在对面已经架了一个梯子,墙面上的入口已经被打开,一个男人上半身悬在通道口外面,正往外钻呢。
“你他妈的是谁?下来!”身边有洛毅森这个警察在,老李的胆子也大了,底气也足了,不由分说地冲过去,把里面的男人拉了下来。结果,男人跟洛毅森打了个照面,俩人都有点惊讶。
“赵航!?”
“洛毅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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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赵航是谁呢?是洛毅森在警校的同学,同期的。虽然在警校那时候俩人没什么交往,但还是知道彼此的。赵航非常能干,还没毕业就有人看上他了,据说这小子连实习期都是被人抢着要的,可说是个风云人物。不过,毕业之后他们再也没见过面,听说他被调入临市的警察局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你怎么在这儿?”洛毅森走过去,看着比他高出一头的赵航,“刚才的声音是你搞出来的?”
赵航长得帅,蹙着眉的样子估计能迷倒一大片的异性生物。可惜,洛毅森是个爷们,就算赵航再怎么帅,在他眼里除了可疑没啥意义。这时候,赵航从头到脚对他打量了一番,笑道:“哦,原来你就是另一个。”
“什么另一个?”
“没什么。”赵航随意摆摆手,就朝着外面走,还说着,“既然不知道我也不能多嘴,慢慢查吧,有机会再见。”
这是什么意思?洛毅森反手抓住了赵航,面色不善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这案子不归你们局管吧?”
“我说你啊。”赵航冷笑一声,“我不是私家侦探,遇上警察还要被盘问一番。咱俩都是警察,我好像也没义务跟你汇报什么。”说着,很不客气地甩开了洛毅森的手,扬长而去。
按理说,多年不见的同学就算不熟悉,也会客套寒暄几句。可赵航的态度似乎把他当成了对手,又似乎当成了昨天才分手今天又见面的老朋友。总之,这家伙给洛毅森的感觉不但奇怪,而且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