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天下,对船上的事儿确实说不上精通。但是江浙一带临海而居,多少商贾百姓都靠着海上过日子,小船大船也都不少。虽未必能乘风破浪纵横江海,但事在人为,也不过是出资建个船厂,再多招些工匠钻研罢了。你若是喜欢,我还可以向陛下请旨,从宫中拨几个技艺谙熟的老工匠来,咱们便呆在江浙造船,什么时候大船造出来了,咱们再回京不迟。”
君少优有些狐疑的看了眼庄麟,沉吟片刻,眯着眼睛开口问道:“瞧你这撺掇劲儿,好像很希望我在江浙多呆一段时间似的。连我明年恩科的事情都不理会了,该不是你心里打着什么鬼盘算罢?”
庄麟闻言,心下一跳,面上却不漏声色地道:“我才说你是多心多疑的人。我不过是随着你的意思行事罢了,反招来你这么多疑问。其实你在什么地方于我有何不同,左右你在哪里,我便在哪里。咱们两个还能分开不成?”
君少优想了想,觉得庄麟这话也是。不觉开口笑道:“我这两天想事情都有些左,你别在意。”
庄麟笑眯眯说道:“无妨。时候不早了,我们且回房罢。还得商议商议却江浙后该如何行事呢。”
君少优颔首应是,两人相携回房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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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第八十九章
庄麟两人去岁才从西北回来,如今在京中呆了不过年余,竟又要跑到江浙一带。宸妃纵然已经习惯了儿子常年在外奔波,但临行之前,终究还是慈母心怀,颇有种依依不舍之形状。在宫中张罗着阖宫女婢太监打点行装并些丸散膏药等,至庄麟二人行前,吩咐长极宫总管钟敏怀亲自带人送了过来。
“娘娘心疼王爷、王妃,又说出门万事难,衣食住行总没有在家中如意。何况江浙一带匪患横行,恐怕世道乱的很。王爷同王妃是入过军的人,自然不怕这些,但娘娘深处宫中却不能不挂念,遂特吩咐奴婢送了些上好的伤药过来。并不为别的,只是尽一尽娘娘的心意。”
永安王府内,钟敏怀束手立在堂内,尖细着嗓音谄媚说道:“为了这几箱东西,娘娘从前儿一早就开始折腾:什么西域进贡的刀枪不入的天蚕衣,什么一抹上就立时能止血结疤的上好伤药,就连家常里穿的长衫武服都预备了一大堆,只怕王爷跟王妃一路上受委屈。”
说到这里,钟敏怀口干舌燥的咽了口吐沫,伸手将一个漆黑檀木箱子上摆的食盒掀开,露出里面还散发着浓郁香味的各色糕点,细声细语的说道:“娘娘今儿早上还特地下厨做了这么几样点心,叫王爷跟王妃路上做干粮呢。”
庄麟两人负手立在当地,看着正堂内几乎摆满了一地的各色箱笼,摇头暗笑。君少优开口说道:“正所谓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娘娘一片心意,实在叫我跟王爷十分羞愧。多谢娘娘费心,我跟王爷过午便入宫向娘娘谢恩。”
长极宫总管陪笑着弓了弓身子,细声细语地道:“娘娘长日在深宫里,最牵挂的便是王爷跟王妃,等会子若见了王爷王妃,心内一定高兴。”
庄麟二人但笑不语。又同钟敏怀寒暄了几句话,饮过一杯茶,钟敏怀抬眼瞧了瞧天色,只见天光已近政务,遂拱手笑言还得回宫中复命云云,起身告辞不提。
君少优笑言且住,回头低声向承影吩咐了几句。只见承影欠身应诺,彻身而出。少时回转,身后则跟了两个捧着托盘的小丫头子。那两个小丫头子各自捧着一个蹴鞠大小的酒坛子。君少优看着有些狐疑状的钟敏怀,开口笑言道:“这是外头进献给王爷的蛇酒。听说对于治疗关节肿痛,风湿入邪等病很有功效。公公常年在宫中当差,伺候贵人时间长了,身上少不得有这些个毛病,不妨拿去一试。若果然效验,我便吩咐家下人定时给公公送去。”
言毕,又吩咐承影包了上等封赏给随行的几位小太监。那些个小太监见状,少不得躬身谢恩,伸手掂了掂荷包的分量,心中暗笑不语。
而那钟敏怀心中更是诧异不已。跟在宸妃身边二十余年,钟敏怀堪称是宸妃跟前一定一的心腹之人。因此平日里在后宫或偶尔至前朝各等官宦人家走动,别人看着宸妃的颜面,自然也对他礼让有加,重礼封赏更是必不可少。所以他对于这些人情往来的事情早就习以为常。
但君少优此番举动又与旁人不同。这坛子蛇酒若论珍贵,恐怕比不上旁人府上赠送的珍奇异宝。但若论心意,却让这位久经沉浮的长极宫总管觉得心内暖暖的,更隐隐约约有了一种体面自豪的欣慰之感。
他在宸妃跟前当差,自然明白宸妃对大皇子如同眼珠子一般的看重。当初大皇子脂油迷了心窍一般执意要娶君少优为妻,别人态度又可,自家主子反抗的最为激烈。就算二人成婚之后,也不死心的撺掇着镇国将军府将大娘子林菲嫣送入宫中,就是为了能唤的庄麟回头。
如此坚决且鲜明的态度,一直叫后宫众人都为新晋的永安王妃捏了把汗,更有无数人在暗中幸灾乐祸,准备看戏。然则君少优只入宫同宸妃打了一个照面,立时便将宸妃的态度回转过来。当中的心机手腕,着实让钟敏怀起了一丝深不可测的敬服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