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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七回强欢笑心凄同命鸟苦绵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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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潜夫冷笑道:"恐怕昨晚私会情人,跑累了吧?你怎对真人还说假话?"萧清忙叫:"好哥哥,莫要这样。"潜夫道:"这样败类,不但不屑说他,昨晚明知他私会崔家丫头,我却没有过问。他三个只管奸谋诡计,早晚犯我手里,自有公道。"萧清见他神态激烈,出声渐高,恐兄长走来听去,一面低声求告,一面又问:"我这孤孽之子有甚喜信?"潜夫见他急得可怜,便道:"看你面子,只要不生变,从此我不再提他三男女就是。我和你商量的话,已对师父说了,定准你母亲一葬,便由师父把你唤去同住。你如迟疑,不躲开他们,早晚同归于尽,悔不及了。"萧清年幼胆小,天性又厚,始而不舍兄长,意欲相机挽回,委决不定。继而吃萧玉气寒了心,又强迫他娶绛雪为妻,一同苟且,便决计与兄决裂。但决定以后,又想起萧逸平日虽爱自己,无奈父母所行太恶,焉知无恨?万一迁怒,不肯过于关照,如何是好?一听潜夫之言,也颇心喜。又想:"自己一去,兄长无人谏劝,不知伊于胡底。自己在侧也是无用,事已至此,照昨晚自吐心腹,天良丧尽,说不得只好先打脱身主意,日后再竭尽心力,挽救一点是一点吧。"想到这里,不住悲叹。潜夫知他天性至厚,恐其顾此失彼,故意怒问:"你还不愿去么?那我就回复师父去。"萧清慌道:"哪有不愿之理?我是觉着家兄孤单可怜,我又劝他不转,太伤心了。"潜夫冷笑一声,正要答话,忽听萧玉在喊:"毛弟!"萧清想起了今早无人,必说绛雪亲事。一面应声,一面悄嘱潜夫千万等有人来再走。潜夫怒问:"莫非怕他欺你不成?"萧清不好明说,只答:"有为难事,不是欺我。

    请你陪我一陪,却不要给他难堪,免得走了生气。"潜夫把头一点,萧清忙去煮面。

    萧玉刚起,见日光已上,四无人声,昨晚友爱之情尚还未尽。喊了两声,只听人在厨房答应,不见走来,料是新起烧水。也想到兄弟劳苦,昨晚不知受冻没有。今天人多事多,意欲赶往相助。刚进厨房,一眼瞥见潜夫坐在饭桌旁,桌上放有年菜空碗剩汤,勾起前隙,好生不快。勉强向潜夫略为招呼,便问:"弟弟在做甚么?"萧清忙答:"我早起烧水待客,肚皮饿了,多亏郝世哥来帮我下了两碗挂面吃了,正给你煮呢。"萧玉心想:"此时无人,正好向兄弟劝导,偏生小郝跑来,撞魂碍眼。"心中有气,又不便发作。舀些汤罐水洗漱后,自往房中等面。满拟潜夫与己面和心违,不会随来。谁知潜夫知萧清相留作伴,必有原因,乘他回房,抽空跑回家中告知二老,决计守着萧清,不到午后客来不走。面好人回,也同走进。人家丧乱相助,还须承情,不能过于怠慢。潜夫也不理他,自和萧清谈说,帮同料理一切。萧玉每唤萧清,潜夫必定随往,在自厌恶,无计可施。萧玉也颇聪明,几句喊过,恍然大悟。明白兄弟不愿绛雪为妻,有心找出人来作梗,不禁忿怒。暗骂:"不知好歹的东西,除非你不认我为兄,离家别居,谁还能保你一世?我如不把这亲事做成,四人合力同报亲仇,誓不为人!"因绛雪叮嘱不许硬逼,成否都不许再给兄弟气受,否则不肯甘休。当时恨在心里,索性避开,不再答理。

    直挨到申未之交,才来了二三十人,还俱是萧逸门下,萧清相厚的同门师兄弟,因奉师命,会同前来。事前已先着人送信,说丧家无人,所有祭席纸箔俱都带有,一到就上供,供完一起烧。佛事照例由本家子弟和村中一些信佛通经的人,在灵前唪诵。来人一半师命难违,一半看在萧清面上,草草终场。萧清自觉冷落,不似往日别家热闹虔敬,事难怨人,好生伤心,人走将尽,犹在灵前悲声诵经不起。萧玉却知这是具文,巴不得早些人走天黑,好去赴约,见状正合心意。不料郝潜夫受了乃弟之嘱,独独不走。萧玉实忍不住厌恶,方要发作,还算萧清见机,看出乃兄神色不妙,悄嘱潜夫,自己难关已过,可请回去,明早再行详告。潜夫也要归侍父母安歇,方始别去。

    萧玉因瑶仙令他早去,奉若纶音。潜夫一走,更无避忌,只和萧清说了句:"留心门户,不许外人走进。"匆匆进房,披上昨晚斗篷风帽,立即起程。这时天未夜深,又值新正初三,人都睡足,各家都在想法行乐。花炮满天,爆竹之声此起彼应,密如贯珠。四外红灯高低错落,灿若繁星。去崔家这条路虽最僻静,山巅林抄,也有好些灯光掩映。这还是大雪之后,村主情趣不佳,无人为首,仅仅村人自为点缀。如在昔年,还要热闹风光得多。萧玉终是作贼心虚,一路掩掩藏藏,如飞驶行。且喜路上只回避不及遇到过两次人。又因有风帽遮脸,都吃误认,不知是己,喊了两声别人名字,装没听见;再故意向旁路一绕,藏向隐处,看人走远,再加速前行:所以全未看破。暗赞:"瑶姊真个聪明。如非这身装束,几露马脚。"边想边走,一会赶到。由外望内,仍和昨夜一样冷清乌黑,不见灯光。轻轻往门上一弹,绛雪首先应声而出,引他入内。到了瑶仙室内一看,镜子梳妆桌已经移开,却把方桌摆向正中,上首设着四副杯筷,桌前放着蜡扦香炉,尚还未点,满桌菜肴,像是摆供神气。两旁各有两把坐椅,却没杯筷。地下铺着红毡。这还不奇。最奇是二女都穿着一身吉服,瑶仙薄施脂粉,越显美艳,面上神色也看不出是喜是恨。萧玉不解何意,喊了声:"姊姊。"未及问故,瑶仙不容说话,径令绛雪领往别室更衣,出来再说。萧玉只得随去,乃是绛雪卧室,见大椅上放着一身吉服。心中奇怪,二次想间。绛雪眼圈一红道:"姊姊今天就嫁你,这新郎不愿做么?快换了衣服出来,我去她房中等你。"萧玉闻言,虽是心愿之事,但想起双方母丧三日,便这等举动,未免于心不安。瑶仙性情,说了就做,又不敢迟疑。一面脱去斗篷风帽,忙喊:"妹妹,为何今晚便要行礼?快请言明,免得少时不对姊姊心意,招她生气。

    "绛雪把嘴一撇道:"少时她自会说。凭你这样人,我姊姊的心意才测不透呢。从今以后,你只照她说的去做,包你没错就是。我先走了。"说罢,不再答理,径直走出。

    萧玉见那衣服俱是乃岳生前所穿,长短大小俱差不多,匆匆穿好,赶将出去。二女已将香烛点好,先同向上跪下,叩头默祝,容甚悲愤,却未流泪。叩罢起立,瑶仙朝绛雪看了一眼,绛雪便对萧玉正色说道:"姊姊为你痴情所感,本来决计嫁你。今日母亲接三,下午来了几家女眷,男的只萧逸同了三个小狗男女。走时居然暗点姊姊亲事,意思百期之后,便由他作主过礼。分明有人泄了机密,他为卖好,顺水推舟。姊姊恨他入骨,怎肯让仇人出面主婚?当时哭诉:母死伤心,不愿为人,今生决以丫角终老。因料他已知姊姊和你有了情分,并还和他说明:母亲在日,曾将姊姊许给萧玉表弟,彼此也都爱好。但遭此祸变,万念皆灰。加以两家均受村人嫉恨,难保日后不有口舌。前日还令我与你送话,请抽空来此当面说明心意。谁知你也和她一样想头,等服终以后,便即出家为僧,以后彼此不婚不嫁。姊姊劝你不从,只好听之,知他怜悯遗孤,心迹是非久而自明,所以不避嫌疑羞耻,明说出来,出嫁一层再也休提。这该死的竟信以为真,不但把你来此私会一节掩饰过去,反倒夸我姊姊有孝心,有志气,再三劝慰。还在想等日久哀思少减,心活一点,再行劝办。姊姊等他走后,一想奉有母命,不是私约。当此危急艰难之际,不久又要设法报仇,名分一日不定,万一有甚挫折,也对不起你。此时全村皆仇,事贵从权,能继母志为上,顾忌甚么虚情浮礼?恰好今晚吉时,决计先和你祝告过两家父母,当时拜堂,定了名分。然后换去吉服,三人同心,共报亲仇。你意如何?"萧玉虽觉这样过于草率,但为美色所惑,也就没有深思,反附和道:

    "我早说过,只要姊姊说话,生死祸福,无不惟命,说甚么听甚么,还用商量则甚?"瑶仙笑道:"只恐口不应心,未必能都听我话吧?"萧玉力言:"哪有此事?"绛雪道:"我信你。莫要错过吉时,姊姊和姊夫该拜堂了。"

    瑶仙为报母仇,虽然心深计毒,终是红闺幼女,一听拜堂,也是有点腼腆。人既美貌,再带几分羞意,益更娇艳。萧玉看了,越发心荡魂销,直恨不能一碗水将她生咽下去,先向红毯上立定。瑶仙经绛雪一拉,也随即走过,由绛雪低声赞礼,同拜下去。跟着奠酒。然后将上位杯筷撤下来,分到两旁。萧玉、瑶仙并坐,绛雪对面相陪。刚一坐定,瑶仙又给绛雪斟了杯酒,然后离座,扑地拜倒。绛雪骤出不意,忙同跪拜,大惊问道:"姊姊,这是做甚么?"瑶仙慨然答道:"由明日起,我们三人便入忧患之中,仇敌厉害,人事难知。我是母亲生女,不问是非成败,俱非继她遗志不可。玉弟有半子之义,又是我亲爱丈夫,承他痴情钟爱,随我卧薪尝胆,虽然为我所累,一则出诸他的心愿,二则我仇也是他仇,义不容辞。

    惟独妹子于仇敌素不相干,只为母亲临终一言,便随我共赴汤火。在你固是孝义忠烈,在我却是问心不过。今生无以为报,只好叩几个头,略表我感激之意。你若不受,我便不起来了。"绛雪也慨然道:"姊姊既这么说,妹子如不敢当;倒觉不好。妹子告罪,先起就是。"

    瑶仙又叩了几下,绛雪受了,方始归座。

    萧玉肩挨玉人,正涉遐想,见此悲壮情形,看出瑶仙今日之举,全为前路艰危,吉凶难卜,又不愿受仇人主婚,暗和自己正了夫妻名分,以便策励复仇,兼免嫌忌。看神气,定是有名无实,未必肯让自己温存抚爱。不禁把满腹热念消去一大半。瑶仙二次入座,便举杯劝饮,谈笑风生,更不再提伤心之事。萧玉见她玉面生春,目波明媚,端的容光照人,仪态大方,令人爱而忘死,不禁又心荡神移起来。坐既挨近,瑶仙大方,毫不羞涩,乘她劝饮之际,试触柔荑,全无愠色,心中越喜。暗忖:"既已拜堂,当然还要合卺。虽然新遭大故,不能丧心病狂,销魂真个,照此神情,每夜来此相偎相抱,并头共枕,睡上一会,总可如愿。

    "正在胡思乱想,绛雪道:"大家酒足饭饱,该请新夫妇合卺了。"萧玉看瑶仙醉态娇慵,星眸微展,半睁半合,似有睡意,闻言未置可否。见绛雪起身来扶,也装着有点醉意,半假半真地随同绛雪将瑶仙扶向床上,脱鞋倒卧。绛雪将帐帘放下,悄声说道:"姊姊几夜没睡过一时好觉,照例酒后必睡。你帮我收拾完毕,我走,你自陪她。茶桶内泡有好茶。她气不得,莫再气她。"萧玉诺诺连声。二人合力忙着收拾餐具,一切还原。事毕,绛雪抿嘴一笑,端了残肴退向别室而去。

    萧玉独坐房内,对床寻思:"今夜之事,该当如何?女儿家爱羞,如不趁热开张亲近,明夜必难。有心上床温存一会,玉人喜怒难测,一个不巧,误会自己欲谋不轨。愿了还好,一非情愿,必然大怒,不好收拾。按说此时最好守俟床前,待她醒转,自己开恩,以表忠诚,方为上策。无如一刻千金,良宵易度。当夜必须归去,其势不能终夜,到时绛雪必来催走。万一不醒,或是怕羞不愿亲近,好容易有此一日,错过岂不可惜?"似这样进既不敢,退又不舍,眼巴巴望着心上人,只有一帐之隔,不能亲近。思潮起伏,心中乱跳,举棋不定。

    忍不住走到床前,偷偷揭开帐缝一看,瑶仙面朝外侧卧枕上,睡甚安稳,实在不忍惊扰。看过两次,心想:"放帘时瑶仙已经合眼,不曾看见。不能亲近,且看她个够再说。"随把帐子挂起,将灯移近。灯下美人,又当醉后,越看越爱。爱到极处,试把被角微微揭开,忽闻见一股温香自被中透出,立觉心旌摇摇,不能自制。瑶仙本是和衣而卧,被揭处姿态毕呈,首先触目的,便是平时最心爱的那双纤足。村人自从上辈迁隐以来,便订规章垂诫,不许妇女缠足,以免习武操作全都不便,一有事变,妇女不但无用,反成累赘。瑶仙天生丽质,本就通体秾纤合度;加上母女二人俱都爱好天然,把一双足整理得踵跗丰妍,底平指敛,柔若无骨,虽不缠足,临睡仍穿睡鞋,以免走样,端的美秀已极。这时穿着一双雪也似白的袜子,净无微尘,俏生生叠在一起,格外显得动人。再加上那玉股丰盈,柳腰纤细,虽被衣服裹住,外观只是一点轮廓,越易引起人的隐微思索。萧玉对此活色生香,一时情不自禁,悄悄俯身下去,先从双足嗅起,以次而上,闻来闻去。快要闻到脸上,有心亲她一亲,又不敢造次。只得跪在床前,凑近口边,尽管偷闻芳息。正在得趣不解馋之际,瑶仙倏地由醉梦中,将两条玉臂向前一伸,恰将萧玉的头搂住,口中模糊梦话道:"玉哥哥,你真爱我么?"原来二人年岁相差只有十多天,以前瑶仙尚存客气,先喊表哥;两小无猜,日渐亲密,又改称玉哥。平日喊惯了口。直到畹秋死前不久,才问明生日,改呼玉弟。萧玉却始终呼之为姊。

    爱极忘形之际,忽然娇呼亲密,玉腕环抱。玉人梦中尚且如此,可见情深爱重,如何消受得起。忙就势温存,紧紧贴在玉腮上面,尽量亲热起来。才亲上几口,正在魂销心醉,欲死欲仙之际,瑶仙突地惊醒。见萧玉跪在枕前,正和自己亲热,立即挣身坐起,似要发作。见萧玉满面惊惶,跪地未起,又觉可怜。叹了口气,说道:"还不起来,是甚样子?"

    萧玉慌不迭应声起立,忸怩道:"姊姊不要生气,我实在太爱你了。"瑶仙也不理他,自起对镜理了理发。手抬处,露出嫩藕一般半截玉臂。看得萧玉心里直痒,只是不敢再为冒失,深悔适才只顾亲她,手在颈上环抱,就忘了抚摩一下。瑶仙理完了发,仍回卧枕上,向萧玉道:"你来同我躺在一个枕头上,应个景儿。适才酒醉,我还有好些话没对你说呢。"

    萧玉受宠若惊,忙即应声走到床前,偏身卧倒。瑶仙往里一让,萧玉方想就势拉她,瑶仙叹道:"痴儿,痴儿!你怎一味情痴,丝毫不知利害?"萧玉惊问何故。瑶仙凄然欲哭道:"我对不起你,好在只有这片刻之间,只要不胡来,由你爱我一会吧。"萧玉忙一把将她抱住,惊问:"姊姊何出此言?"瑶仙叹道:"你哪里知道,你不用说,连我和绛妹都落在妈的算计中了。实告诉你,妈为报仇,死时对我曾用不少心机,还教我对你许多权谋。我事后追思,始得明白。其实妈平日爱我如命,便不如此,非再转过一个人生,此仇也是必报。何况我又性情刚烈,言出必行,怎肯负我死母?明知不可为,仍然照她所说去做。前昨两晚,我对你忽冷忽热,以及今日,均照妈的指使。前晚你在外面受冻,我的心直如刀刺一样,但是无法。事已至此,不这样,怎会使你死心塌地为我尽力呢?可是你知道么,由明日起,便是起始复仇之日?仇人何等厉害,你我如何近得他身?即或侥幸成功,他手下有本领的门徒那么多,全村何人不会武艺,我夫妻姊妹三人,一个也休想落个全尸。事如不成,守着对妈誓言,你我夫妻永无团圆恩爱之日。地老天荒,此恨无穷,叫我这负心人怎对得起你?"越说越心酸,竟把头埋在萧玉怀中,哀哀痛哭起来。

    萧玉闻言,忙宽慰她道:"好姊姊,快莫伤心,你听我说"瑶仙泣道:"她老人家只顾复仇心切,到死还用心机,害了爱女,又害了爱婿。事到如今,还有甚么说的?绛妹怕你寒心失志,让我不向你吐露。我知道你爱我入骨,为我死了都甘心,不说更难对你,好歹死时也做个明白鬼。女人终是祸水,我也不懂有甚么好处,值你这等爱法?为我一个苦命人,害得你不孝不弟,不仁不义,末了再送一条小命,真冤枉呀!"萧玉慨然道:"姊姊对我这样说法,怎样横死都值。何况人定胜天,也还未必。你说我爱你如命,可知你也和我一样。适才你还怪我亲你,实在我先虽爱极,并没敢乱动。还是你在梦中喊我玉哥哥,伸手先抱我的呀。"瑶仙闻言,益发伤心,重又哽咽,悲泣不止。萧玉一面温存抚爱,一面温言劝勉道:"人活百岁终须死。我不信只有今生,就无来世。只要彼此心坚,今生能报仇,逃出山去团圆,固是求之不得;设有差池,你我不会再托人生,重结夫妻么?不过今生姊姊惯冷落我,来生我也变个女的,让姊姊变男的,也来爱我,却不似姊姊那样心硬,要亲就亲,要爱就爱,那比今生还好呢。"这一番痴话,把瑶仙也引得破涕为笑。凄声说道:"好弟弟,我照母亲之计,本定今夜正名以后,稍微让你亲近,把心系住。到了明早,不是为了本题,决不许轻易相见;就见也做得你啼笑皆非,近身不得。适才我是装醉,本意你那样热情,不会不起儿女之私。我呢,既要你为我效死,名分上又是你的妻子,为报母仇,稍微不遵母计,以身相报,不使你枉负虚名,也不为过。可是这么一来,你虽是个人,却近于禽兽。从此我非但看你不起,虽为我百死,也是应该,并且也不会再有好嘴脸对你。谁想你对我真个情有独钟,并无邪念。始而绛妹暗号说你换衣踌躇,继又见你行礼勉强,已觉出你并非禽处兽爱。后来我装醉卧床,仍没有丝毫邪念。我姊妹事前已露出合卺同床口风,你不会不晓得。你爱只管爱极,连惊醒我都不舍得,别的更无庸说。到此才知妈乃临危乱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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