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比先前持重。明知敌人不战而退,必有用意,现时处境,颇为危险。眼看着这么多的猩、熊,凭自己一人,怎能护着退走?即使侥幸走出谷去,猩猿身轻矫健,长于纵跃,还可命它们自行觅地潜藏。惟独那些马熊,俱是庞然大物,又蠢又重,走起路来,蹄声震动山岳,最易为人追踪觉察。妖尸厉害,和那些猩、熊在一起,岂非给敌人一个绝好的标记?如果救出谷去,就丢开手不管,它们仍是一样,要葬送妖人之手,何必多此一举?好生迟疑不决,只顾在雕背上沉思。那些猩、熊竟一齐延颈哀鸣起来,袁星更是不住垂泪哀告。英琼不由动了恻隐之心,暗想:"柬上原有借助它们之言,且做到那里再说。
"想罢,将神雕降低飞行,命袁星手舞双剑在前领路,自己在雕背上压队护送。那谷甚是幽僻曲折,连穿过了两个岩洞,才得出险。且喜后面始终无人追赶,那些猩猿、马熊,想都被吓破了胆,出谷以后,只顾随着袁星攀援纵跃,穿林过岭,飞也似地往前奔跑,头都不回,只搅得崖土滚滚飞扬,蹄声动地。
英琼驾雕横翼低飞,督率这些威猛无匹的兽队,宛然中军主将。铁羽凌虚,英华绝世,寒虹在手,翠袖临风,顾盼自豪。也不知经过了多少峻岭崇冈,幽谷大壑,前路欲尽,忽见袁星领着猩、熊竟往一个密林之中穿去。林后碧蟑摩空,壁立万丈,仿佛无路可通,神雕已停飞不前。英琼暗骂袁星:"蠢东西,适才经过许多隐僻之处,却不藏躲,我当你有什么好所在,却跑到这树林以内,人家就寻不见么?"正要呼唤袁星近前来问,只见密林中一阵骚动过去,树梢青叶起伏,宛如碧浪,耳听兽蹄踏在残叶上面,沙沙作响,与枝干摩擦萧萧杂杂之声,汇成一片。顷刻之间,风息树静,所有猩、熊都没了踪影。英琼心中奇怪,娇叱一声:"袁星何往?"身早离了雕背,飞身穿林而入,密林尽头,便是适才外面所见峭壁,一片浑成,并无洞穴,猩、熊一个不在。猛见袁星从一个藤萝掩覆的崖缝中钻了出来,英琼喝问:"这里是什么所在?那些猩、熊何往?它们既受妖尸之害,可知那妖穴在什么地方么?
"袁星答道:"这里是个崖孔,里面有一地穴,甚是广大僻静,自从那年袁星因采果子发现,还从没有人来过。今日因为事在紧急,北山虽有几处地方,都被那两个鬼小孩搜遍,难以藏身,所以才带了它们来此潜伏。那妖尸巢穴,便是昔日主人斩完山魈所居的山洞。昨日主人走后,它们已对袁星说了详细,连主人昔日命它们留神寻找的宝贝,也被妖尸得去。说起来话长,妖尸向来不出洞,那两个鬼小孩却要防他们跟踪寻来。待袁星去对钢羽嘱咐两句,请它在妖穴附近空中巡视防备,再请主人到地穴里详说如何?"英琼闻言,点了点头。袁星便去嘱咐好了神雕,回至崖前,将危崖根际一盘百数十年古藤揭起,请英琼入内。
英琼见那人口处是四五尺方圆的一个洞穴,黑影中仿佛只有两丈四五尺深便到了尽头。
壁上尽是苔藓,触手湿润。山石错落高下,甚是难行,不似有多大容积。入内走不两步,袁星已将封洞古藤还原,越过英琼前头领路。走离尽头还有三四尺光景,忽然回身,又走两步,往下一沉,便即不见。英琼近前一看,袁星降身之处,乃是一块突出的大石。如从地面上看过去,举步便到了尽头。须由石上越过,回转身来,才看出那石根脚还有一个三尺大小孔洞,通到下面。洞并不直,形势弯曲,常人至此,须要返身转侧,前胸贴石,滑溜而下。否则即使发现这洞,也当它是一个石上死窍,用东西试探,触手可以见底,难知里面尽有深奥呢。英琼见那洞只能蛇形而入,索性驾起剑光,穿了进去。初进去时,那孔洞与螺旋一般。
有的地方石齿犀利,幽险绝伦。有的地方石润如油,滑不留手。休说常人难至,就连袁星也是连滚带溜而下。转过两三次弯环以后,越走越宽,袁星已能立起身来。又向下斜行有半里左右,才将这甬穴走完,到了平地。猛见极薄一片丈许宽的光华,直射地面,恍如一张数百丈长银光帘子,自天垂下。定睛一看,出口之处,乃是一个广约数顷,天然生就的地穴,四外俱被山石包没,只穴顶有一条丈许宽的裂缝,阳光便从此处射入。耳听兽息咻咻,声如潮涌。光幕之下,照见前面千百条黑影,在那里左右徘徊。英琼才一现身,那些猩、熊早轰地吼了一声,争先恐后,跳纵过来,离英琼身旁尺许,纷纷爬跪欢呼。英琼急于要知妖尸底细,不耐烦嚣,吩咐袁星命它们退散开去,不许喧哗。袁星领命,吼了两声。这些异兽真也听话,吓得一个个垂首贴耳,轻轻缓缓散过一旁,只微微一阵骚动过去,即便宁静。
袁星又领了英琼走入侧面一个凹洞之内,寻了一块石头,用手拂拭干净,请英琼坐定,说道:"那妖尸的洞,主人昔日曾经住过,离刚才袁星被陷之处,不过二十余里。因为主人这次所行方向不对,未曾看出。那洞内先前盘踞过两个山魈,自被主人除去,本山猩、熊便成了一家。那洞本来甚大,主人去后,因为行时吩咐,还有再来之言,想起恩德,益发不敢无故伤生,同居一处,甚是相安。因知主人爱吃那朱果,以为别处还有,它们每日吃饱,便去满山寻找。数月前在原生朱果的一个崖洞之内,居然找到一株。它们知道那朱果如不采摘,永远不落,每日总有数十猩、熊在洞外轮流看守。
"不多几天,忽然看见前回从天上飞落用剑光伤了几只马熊的姑娘,还同了一个女的,飞落在那先前生朱果的大石上面。马熊虽然记恨她昔日残杀同类之仇,只怕她飞剑厉害,不敢上前。起初以为她也寻找朱果,后来见连那朱果树下大石都被她翻转,又用剑光在周围挖土寻找,才知不是,朱果也没被她发现。她二人由早起来,找到天黑,什么也没找见。忽然径往洞里走去,和主人先前寻找宝物一样,用剑光到处搜寻。满洞猩、熊都被吓跑,且喜这次一个俱未伤害,只在洞中连住了几日。有那胆大一点的猩猿,常去偷看,见她二人全都面壁而坐,手里不知拿着什么东西,放出一道光华,照向壁上,也不知是什么意思。第三天,又有猩猿前去偷看,那洞已被她们用光华将石壁打通,新发现了许多石室,还有一层天井。
那两个女子又满处搜寻了一阵,最后忽然朝着主人昔日在洞里坐卧的那块大石打起坐来。两人四手,不住在石上摩擦,只擦得光华闪闪,火星直冒。火光射到那块大石上面,没有多少时辰,听见石头沙沙作响,石灰子像下雪一样纷纷飘撒。从石里也发出一片半黄半青的光华,先是由青黄转成深黄,又由深黄转成红紫,未后又变成深紫。石头也由厚而薄,由大而小。忽然又是一亮,由石上闪起三尺来高的紫色光焰。
"那两个姑娘好似非常喜欢,正在同时伸手往那发紫光的地方去取时,倏地一声像夜猫子般的怪啸,平空现出一个四五尺高、塌鼻凸口、红眼绿毛、一身枯骨、满嘴白牙外露的僵尸。那两个姑娘只顾注定石上紫光,起初丝毫没有觉察。那僵尸突然出现在大石旁边,一照面,便像怀里取东西一般,先将那发紫光的东西伸手抢去。那两个姑娘又惊又气,手一扬,飞出两道青光,直朝那僵尸头上飞去。那僵尸怪笑一声,把嘴一张,冒起一道黄烟,当当两声,青光落地,原来是两口宝剑。那两个女子一见不好,内中一个不知拿出一个什么东西,火光一亮,同时飞走。幸得那僵尸颈上锁着一条铁链,双脚底下又套一个铁环,跳起身来,追了没有多远,铁链已尽,只好落下。急得他两手扯住铁链,又咬又叫,却没法去弄断它。
在气愤头上,不知怎的,被他飞起身来,用那双枯瘦如柴的手臂一捞,捉住了几个猩猿和马熊,当时被他咬断咽喉,吸血而死。只有两个伏得最远的猩猿,得逃活命,逃出对大众一说,知道洞里出了妖怪,比以前山魈虽小,却厉害得多。偏偏它们在洞中住惯,觉得哪里都没有这个洞好,割舍不下,虽不敢当时回去,过了两日,老断不了前去窥探,想趁僵尸睡时报仇。
"有一次去了三个猩猿、两个马熊,刚到洞口,便被僵尸看见,追了出来,居然逃回了一个,才看出僵尸那条链子能长能短,是他克星,只能追离洞口十丈以内,任他怪叫挣扎,也不能再长。一到尽头,链上便发出火星,烧得他身上绿毛枯焦腥臭,枉自着急跳叫,只好回去。可是他口中黄烟沾上就死,如非他头上有条链子,那些猩、熊都要被他害尽了。后来去一个死一个,去两个死一双,实在无法近前,个个胆寒,也都不敢再往洞里去了。
"过没多日,洞里又多出两个小孩,也是僵尸手下,长得倒和生人一样。不过他们受了僵尸传授,头上又没有锁链。自从出了这两个小孩,全山猩、熊便遭了大殃。也不知他们使什么法术,只将手里那些黑气放出,猩、熊挨着,便被捆上,随着他们走,先还是每日出来,捉上三两个,供僵尸吸血,他们吃肉。随后简直是见了就捉,不拘多少。还算他们每次捉猩、熊时,都有一定远近,只须逃出他们站立之处半里以外,便不妨事,他们也不来追赶,单将离他们切近的捉去,因此才没被他们绝种。众猩、熊逃来逃去,好容易逃入两处崖夹层里去,苟延残喘,有半个多月,没有受他们伤害。直到昨日主人带袁星到来,寻见猩猿和马熊,才知走后己被他们害死了十成之七。被捉去的猩、熊,仅仅在半月前逃回了一个。据它说起洞中情形,那僵尸身上已渐渐长肉,不似先前浑身尽是骨头。每日在洞中只磨那条链子,却命那两个鬼小孩出洞到处去搜寻野兽。捉了回去,不全是为吃,每次总挑出七个,用口中妖火烧死,将那烧出的青烟,收在一个葫芦以内。那两个鬼小孩虽是他的手下,他并不放心,每次命他们出洞,也用一条黑烟绕在头上,回洞再由他收去,大约有一定长短,走过了头便不行,所以他们不能离洞太远。这日共被他捉去了十五个,头一天烧死了七个,第二天照样烧死七个。只剩下逃回来这一个,原被僵尸用黑烟捆住,在后洞地穴内不住哀号,以为准死不活。万不料妖怪也会发善心,另外一个从没见过的小孩忽然走来,手上拿着一口黑越越的小剑,上面发出乌光,往捆的地方一指,便将黑烟挑破,放了出来。逃时走过前洞,见僵尸和那两个鬼小孩俱都不在洞内,满洞尽是猩、熊的残肢碎骨,血肉狼藉,烧化成灰的更不知有多少。
"袁星自是伤心,彼时因主人要救余姑娘,急于回转峨眉,不及细说。等主人走后,又去寻找他们,不料有一个鬼小孩中途跟上袁星,到了地头,便被困住,差点连袁星都遭了毒手,幸得主人赶到,才得活命。因见两个鬼小孩惧怕主人,不敢露面,又知他们自有黑烟拘束。昨日虽然比往日离开妖洞要远得多,如往这里来,相隔有二百里山路,他们没有僵尸吩咐,决来不了,又是绕路走的,还穿过几处崖洞,只要他们不从后面偷偷跟来,再也看不透我们的去向,何况还有主人保护呢。百十年前,本山原有一条山龙,甚是凶恶,专吃野兽,这地穴便是当初仙人驯龙之所。袁星出生不久,曾见这龙大白日里从适才入口处破壁飞去。
一则地太隐秘,二则有龙盘踞,先时从没敢到这崖前来的。年深月久,那龙也不见飞回,袁星才敢到崖前林中采果。那年春天采桃子,落了一个在崖壁下面,揭起藤萝寻找,才发现那裂口。一时好奇深入,寻到此地,当时不甚在意。自随主人们学习内功,猛想起这地穴还有多少奇处,恰好它们受僵尸侵害,无处存身,引到此地躲避,再好不过。即使被僵尸寻到,不知底细,也进不来。只是昨晚还被一个鬼小孩捉了许多猩、熊去,至少捉到便须死几个,余下的也要挨日烧死。只望主人赶来除妖,救它们活命了。"说罢,跪了下来。
英琼闻言,只管盘算如何对妖尸下手。还有三个妖童,俱甚厉害,这些猩、熊已是望影而逃。柬上所说借助它们,想必便是从袁星口中得知这些底细了。既说盗玉,当然还须隐秘,且等自己前去探个动静再说。便向袁星问明了路径,正要由原路出洞,袁星道:"主人既不要袁星同去,这地穴后面有一条窄路,转过去又是一片凹地,比这外面还宽,生着许多花草野果,尽头处是个夹层,两崖对立,高有百丈,有一天窗,直达崖顶。因为太高太陡,没爬上去过,想必通着外面。主人何不打那里出去,顺便看看景致?"英琼命袁星领路,由石缝中钻了出去,果然是一片凹地,黑暗中花影披拂,时闻异香。走有数十丈远近,到了夹层,两面峭壁削立,宽才数尺,黑暗阴森,异常幽险。渐行渐窄,忽见路旁壁上,有二尺方圆白影闪动。抬头一看,已到崖窗底下,上面窗口密叶交蒙,隐约只露微光。当下舍了袁星,驾剑光飞身而上,越往上升,窗口光影越暗,转觉窗口并非出路。正在心中奇怪,猛一回身,瞥见侧面还有一个岩隙,适才那团白影,竟是从这隙口漏入。随即飞将过去一看,果然是个出口。随意用飞剑将隙外藤萝削去,以便出入。毕竟心中好奇,还放那崖窗不过,重又回身,还想从崖窗上面飞出。近前借剑光一看,哪有洞口,崖顶石形错杂,一条一条的甚是纷乱,色黑如漆,并非枝叶。暗忖:"刚才在下面明明看见这里密叶交蒙,怎么到此反不见有什么孔窍?"心中惦记往妖穴探看,不愿久延。正要飞身回转,忽见头上光影微微一闪,照在石顶条纹上,仿佛枝叶闪动,和先前下面所见一样,转眼消逝。情知有异,急忙定睛细看,忽然又是一闪,才看出那光影是从侧面凹处一个石缝中反射进来。不假思索,指挥剑光,竟往那石缝中射去。一道紫虹闪过,碎石纷裂,喳喳两声,震开石缝,连人带剑,飞将出去,落在崖顶上面。耳旁猛听"咦"的一声,一道乌光敛处,面前站定一个青衣少年,猿臂蜂腰,面如冠玉,丰神挺秀,似带惊异之容。英琼久闻灵云等常说异派剑光,颜色大都斑驳不纯,离不了青、黄、灰、绿、红诸色。这人用的剑光,乌中带着金色,虽未听见说过,估量不是什么好人;又加这里离妖穴虽有二三百里,并不算远,适才率领猩、熊逃遁,难免不被妖人跟踪迫来。来人年纪,至多不过十七八岁,穿着似僧非道,赤足芒鞋,也与袁星所说鬼小孩相似。一时情急,见面不由分说,娇叱一声:"大胆妖孽,敢来窥探!"一言未了,手指处,一道紫虹,直朝那青衣少年飞去。那少年原怀着一肚皮心事,特意到此练习剑法,正在得心应手之际,忽见地下石缝震开,飞起一个美如天仙的红衣少女,已是先吓了一跳。及至定睛一看,来的女子正和日前仙人指示的一般,心中大喜,只苦于说不出口。正待上前用手招呼,那少女已娇嗔满面,指挥着一道紫虹,直往头上飞来。情知危险,忙将那日仙人所传剑法,将手中小剑飞起,一道乌光,将紫光迎个正着,斗将起来。这少年来历,后文自有交代。
且说英琼满以为紫郢剑天下无敌,少年怕不身首异处。谁知敌人并非弱者,那道剑光乌中带着金彩,闪烁不定,与自己紫光纠结一起,暂时竟难分高下。暗想:"妖尸手下余孽,已是如此难胜,少时身入妖穴,势孤力薄,岂不更难?"不由又急又怒。一面留神看那少年,也不张口说话,只管朝自己用手比画。恐他另用妖法,又和以前一样吃苦,将脚一顿,飞身上去,用峨眉真传,身剑合一,迎敌上去。那少年先见紫虹夭矫,宛如飞龙,甚是害怕。
及见自己乌光竟能敌住,略放宽心。正用手比画,招呼敌人住手,忽见敌人飞入紫光之内,身剑相合,凭空添了许多威势。自己虽承日前仙人传授身剑合一之法,只是尚未学会,敌人又不知自己心意,一个失手,立刻便有性命之忧。机会到来,又舍不得就此遁走。只得停了手势,聚精会神迎敌,仍是不支。渐渐觉着自己剑光芒彩顿减,再不逃走,眼看危机顷刻。
无可奈何,暗中叹了一口气,将手一招,收回飞剑,借遁光便往后路逃走。英琼一向赶尽杀绝,紫郢剑疾若闪电,饶是少年万分谨慎,且敌且退,就在收剑遁走的当儿,还被紫光飞将过来,微微扫着一点紫芒。只觉头上一凉,情知不妙,飞起时一摸头上,后脑发际已扫去一大片。吓得亡魂皆冒,不敢再顾旁的,催动遁法,飞星坠落般逃命去了。
英琼哪里肯舍,忙驾剑光随后追赶。眼看一道黑烟中含着一点乌光,比闪电还快,往正北方疾驰而去。追过两三处山峦,忽然乌光一隐,便没了踪影。上面碧空无云,下面虽有陂陀,也无藏身之处,又未见乌光下落,不知被他用什么法儿隐去。仔细往四外一看,晚照余霞,映得四外清明,正北山后面如下雾一般,灰蒙蒙笼罩了二三里方圆地面。飞近前去一看,颇与袁星所说地形相似。按剑光落下,寻着袁星所说的石洞窄径,飞身进去,越走路越低,往下转了几个弯曲,觉着方向又变往回路。行未多时,已将窄径走完,看见缺口外面天光,才一出口,便是昔日遇见缥缈儿石明珠的大石下面,知道已到旧游之地,那大洞就在旁边不远。连忙敛了剑光,略沉了沉气,细一辨认,洞前风景,依稀仍似以前一样。心想:"偷盗终是黑夜的事,自己又不知温玉形象,天已不早,索性等到天黑,再行入内,先看明了温玉所在,能下手便盗,不能再退出另打主意。"这时太阳已被高峰隐蔽,满天晴彩,将近黄昏,倦鸟在天际成群结队飞过,适才所见灰色浓雾,已不知何时收去。峰峦插云,峭壁参天,山环水抱,岩壑幽奇。洞旁绿柳高槐上,知了一递一声叫唤,鸣声聒耳。花草松萝,随着晚风飘拂。越显清静幽丽,令人到此意远神恬。谁又料到这奥区古洞中,还潜伏着一个穷凶极恶的妖尸,危机咫尺呢!英琼想好了主意,便将身隐入缺口以内,待时而动。
身才立定,忽闻人语。悄悄探头往外一看,由侧面大洞中,走出两个幼童打扮的人来。
及至近前,细看容貌,一个生得豹头塌鼻,鼠耳鹰腮,一双三角怪眼闪闪发光,看去倒似年纪不大;那一个生得枯瘦如柴,头似狼形,面色白如死灰,鼠目鹰准,少说也有三旬上下。
都和先前所见青衣少年一样,道袍长只及膝,袖子甚短,头梳童髻,赤足芒鞋。英琼暗忖:
"据袁星所说,妖尸手下已有三个妖童。这两个妖人,虽然生得短矮,并非幼童。照这样推测,洞中妖尸,正不知有多少党羽。自己孤身涉险,倒不可以大意呢。"正在寻思之间,那两个妖人已走至缺口左面一块磐石上,挨着坐下,交头细语。英琼伏在缺口左面,心想:"如在暗中下手,将他们除去,枉自打草惊蛇。不如先从这二人口中探一些虚实。"便轻轻向左移了两步,正当二人身后,相隔不过数尺,虽是悄声低语,也听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