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星从崖下狼狼狈狈地爬了上来,走到众人面前,躬身享道:"吴仙姑因要回来比剑,原说去去就来,命袁星和钢羽把守后洞。这小贼和尚从空中一个斤斗坠将下来,袁星被来人打下崖去,本未听明来人来历,先在后洞又吃了来人一些亏苦,未免有些气愤,"贼和尚"三字冲口而出。"金蝉见它出言无状,正要呵责,忽听叭的一声,袁星左颊上早着了一巴掌,疼得用一只毛手摸着脸直跳。金蝉笑道:"打得好!谁叫你出口伤人?"英琼见它连连吃亏,于心不忍,一面喝住袁星,休得出言无状,好好地说。金蝉不住口地喊:"笑师兄快现身出来,我想得你要死哩!"连喊数声,未见答应。
袁星见金蝉这等称呼,才明白来人竟是一家,自己白挨了许多冤打。众人又在催问,只得忍气答道:"袁星见和尚从空跌下,以为是什么人把他从空中打下的,好意怕他跌伤,叫钢羽来接。钢羽却说那和尚怕是奸细,且等他下来再说。袁星素来信服钢羽,却忘了前一时候和它口角,它借此报复,给袁星上当,不但未去接救,反拔出剑来,准备厮杀。果然那和尚是存心捉弄人,眼看他快要落地,不知怎的一来,便没有了影子。回身一看,他正往洞内跑,嘴里头还唠唠叨叨地说:"峨眉根本重地,眼看不久一群男女杂毛要来大举侵犯,却用这么一个无用的秃尾巴大马猴守门,真是笑话。"因他不经通报,不说来历,旁若无人地往里就走,又口口声声揭袁星的短处,又忘了钢羽也在洞前一块山石上面站着,却并未阻拦,一时气忿不过,便追上前去。先因看不清是敌是友,只用剑将他拦住,问他是哪里来的。他也不发一言,先站定将袁星从头到脚看了个仔细,然后说道:"我看你虽然做了正教门下家养之兽,可惜还有一脸火气,须得多几个高明人管教才好。"弟子又忍气再问他的来历。他便退出洞去,说道:"你问我的来历,想必是有人叫你在此做看家狗。你既有本事看家,来的敌人必定也对付得了。要是敌不住来人,你就想问明人家来历,也是白饶。莫如我和你打一架玩玩,看看你到底可能胜任,再说来历不迟。"袁星原是恨他骂人,又恐错得罪了主人的朋友,巴不得和他交交手,便问他怎样打法。他说他用空手,叫袁星用剑去砍他。袁星以为哪有这样便宜的事,先怕错杀了人,还是用手。是他连声催促,袁星又吃他打了几下很重。他人虽小,巴掌却比铁还硬。被打不过,好在是他逼袁星用剑。谁知不用剑还好,一用剑,任袁星将剑光舞得多急,只见他滴溜溜直转,休想挨得着一点。被他连骂带打,跌了十几次斤斗,周身都发痛。他竟说我是无用的废物,不和我打了。说罢,往里便走。钢羽始终旁观,不来帮忙。和尚一走,直催弟子快追。追到此地,看出主人仙姑们和他并不认识,才想在他身后乘机下手。只觉得他一转身,手上两口剑好似被什么东西挡住。接着便被他打了一下,踢了一脚,便跌到崖下去了。"
英琼闻言,觉得其错不在袁星,来人又是在暗中打人,未免有些不悦。这时,凡与来人认识的,俱都齐声请笑师兄现出身来,与大家相见。金蝉正喊得起劲,猛觉手上有人塞了一样东西。金蝉在成都与来人初见时,常被来人用隐形法作弄,早已留心到此。也顾不得接东西,早趁势一把抓了个结实。心中一高兴,正要出声,忽听耳边有人说道:"你先放手,我专为找你来的,决不会走。只是这里女同门太多。我来时又见那猴子心狂气傲,仗势逞强,特意挫挫它的锐气。不想无心得罪了人,所以更不愿露面。我还奉师命有不少事要办,你同我到别处去面谈如何?"金蝉知他性情,只得依他。再看手上之物,竟是两个朱果。无暇再问来历,便对众人说道:"笑师兄不愿见女同门,你们只管练习。我和他去去就来。"说罢,独自往绣云涧那边走去。英琼一眼看见金蝉手上拿着两个朱果,猜是莽苍山之物,不由想起若兰,心中一动,正要问时,金蝉业已如飞跑去。灵云因法术竟封闭不住那洞穴,恐怕里面还有宝物再出差错,约了众人同去查看,想法善后。不提。
金蝉过了绣云涧无人之处,笑和尚才现出身来,手中拿着一口寒光射眼的小剑和一封书信。彼此重新见礼,互谈了一些经历。
原来慈云寺事完之后,众弟子奉派分赴各处,积修外功。笑和尚因与金蝉莫逆,便请求和黑孩儿尉迟火做一路,往云南全省游行,以便与往桂花山福仙潭去取乌风草的金蝉等相遇。先并不知金蝉等中途连遇髯仙、妙一夫人,不回九华,径赴峨眉开辟凝碧崖仙府。后来计算金蝉等途程,该到桂花山,便和尉迟火商量,仗着隐形剑法,也不怕红花姥姥看破,索性赶往桂花山福仙潭看个动静。如红花姥姥讲理,答应给草便罢,否则还可助金蝉等一臂之力。
二人赶往福仙潭一看,那潭已成了火海劫灰,许多山石都被烧成焦土,找遍全山,不见一人。猜是金蝉等业已回山,只不知可曾得手,只得过些时日,再往九华相晤。他二人便决定深入民间,积修善行。他和尉迟火各人生就一副异相:一个是大头圆脸,颜如温玉,见人张口先笑,看似滑稽,带着一团憨气。一个是从头到脚周身漆黑如铁,声如洪钟,说话楞头楞脑,毫无通融,带着一团戆气。又俱在年轻,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装束又是一僧一道,不伦不类,结伴同行,遇见的人都以为他们是那寺观中相约同逃的小和尚和小道童。笑和尚见别人见他二人奇怪,越发疯疯癫癫,游戏三昧,所到之处,也不知闹过多少笑话。笑和尚心最仁慈,不到迫不得已,不妄杀人。惟独黑孩儿尉迟火心刚性直,嫉恶如仇。无论异派淫凶、恶人、土豪遇见他,十有九难逃性命。笑和尚觉他太不给人以自新之路,恐造恶因,劝他多次,当时总改不了,只落得事后方悔。
这一日走至昆明附近万山之中,眼看夕阳已薄暮景,时交暮春三月,山光凝紫,柳叶摇金,景物十分绚丽。尉迟火忽对笑和尚道:"笑师弟,常闻人说,你一声长笑,不但声震林樾,百鸟惊飞,还可惊虎豹而慑猿猩。我比不得你幼入佛门,素食惯了的,又会辟谷之法,吃不吃都不打紧。我虽在玄门,师父从未禁我肉食。腰中只剩师父给的五七两银子,业已沿途食用精光。这几日化些斋饭,难得一饱。满想在山里打只虎豹之类,烤肉来吃,既为世人除害,又可解馋。这里尽是些深山大壑,形势险恶,四外并无人烟,必有猛兽潜藏。你何不笑上一回,惊出些虎豹之类的猛兽来,请我受用?"笑和尚虽然本领高强,但是才脱娘胎,便被苦行头陀度化。因他生具佛根,极受钟爱。苦行头陀戒律最严,笑和尚奉持清规,潜移默化了十五六个年头。初次出世,积修外功,虽也有不免见猎心喜之时,闹着玩还可,总不愿无故随便杀生。便答道:"虎豹虽是吃人猛鲁,但是它潜伏深山之中,并未亲见它的恶迹,我等用法儿引它出来杀死,岂不上干天和?恕难从命。"尉迟火道:"你真是呆子!天底下哪有不吃人的虎豹?现今不除,等到人已受害,再去除它,岂不晚了?你如不信,你只管笑它出来,我们迎上前去。如果它见我们不想侵犯,可见是个好老虎,我们就不杀它。你看如何?"
笑和尚强他不过,只得答应。两人先寻了一个避风之处,又搬了几块大石,支好野灶,然后同往高处。四下看了一看,果然到处都是丛林密莽,危崖峻岭,绝好的猛兽窟宅。猛回头,远望山东北一个深谷里面,雾气沉沉,谷口受着斜日余照,现出一片昏暗暗的赤氛。笑和尚心中一动,暗想:"这时候天气清明,虽说是山高峰险,林菁茂密,可是这里有不少嘉木高林,杂花盛开,被这斜阳一照,到处都是雄奇明艳的景致。怎么向阳的一面,却是这般赤暗昏黄的晦色?凭自己目力,竟会看不到底。自入云南以来,沿途也遇见过许多毒风恶瘴,又与今日所见不类。那个地方,决不是什么好所在。"正想到这里,黑孩儿连声催促。笑和尚笑道:"黑师兄,听仔细,莫要震聋了耳朵。"说罢,大脑袋一晃,延颈呼吸,调匀了丹田之气,微张开口,先发出的是一种尖音,声如笙簧,非常悦耳。发声不过刹那,便听侧面树林之中,扑腾扑腾,起了一阵骚动。天边晚鸦,闻得长吟,俱都飞翔过来,就在二人头上展翅飞翔,盘旋不去。未后连别种雀鸟也闻声飞来,越聚越多,把二人所在之处,直遮成了一片黑影。尉迟火笑得打跌道:"笑师弟,原来学会的是女人腔。似这般引逗乌鸦耍子,几时才饱得了我的肚子?还教我留神耳朵,算了吧。"
言还未了,就在这余音未歇之际,笑和尚倏地引吭长笑,轰轰连声,如同晴天霹雳当头压下,山岳崩颓,风云变色。只吓得空中飞鸟登时一阵大乱,乱飞乱窜,扰作一团。有的吓得将头埋入翅间,不能自持,纷纷坠地。有那闯出重围的拨转了头,束紧双翼,如穿梭般纷纷失群,四下飞散。尉迟火也觉禁受不住,直喊:"笑师弟,快些住口,这不是玩的,再笑,我耳朵都要聋了!"笑和尚也急忙住口顿足道:"糟了!糟了!我只顾一时高兴,和你打赌,却不料误伤了许多鸟雀,师父知道,如何是好?"说着,又连声称怪道:"我用师父所传,运化先天一气,练为长笑。每一发声,的确可以惊百兽而慑飞鸟。怎么连用刚柔之音,不但虎豹,连猴子也不见一个?我不信这里百里方圆之内,连一只虎豹都没有。"
正说之间,忽听声如洪钟般一声大喝,从山脚下跑上一个满头长发,身披豹皮,手执一根铁锏的矮短汉子,近前大喝道:"哪里来的小杂毛小秃驴,在这里怪叫,将我哥哥吓死!
"说罢,对准笑和尚,当头就是一锏。笑和尚先见那人装束,形如野人,以为这一带多族杂处,定是山民之类,本想拿他开开玩笑。及听他说话口音,竟是汉人,想必自己适才狂笑,惊动人家,错在自己,便不和他计较,身微一闪,才待避开。尉迟火早一手将那人持锏的手抓住,喝道:"哪里来的野人,出口伤人,动手就打,待我管教管教你。"那人原因笑和尚怪笑,将他一个病中的好友吓晕过去,特地前来拼命寻仇。却没料到一锏打下去,眼前人影一晃,便没有踪迹,同时身子却被一个黑面的小道士将持锏的手捉住。彼此一较劲,谁也没有将锏夺了去。那人一着急,起左手乌龙探爪,劈面便抓。他原不会什么武术,尉迟火只微一偏身,又将他左手擒住。尉迟火因见那人太凶横,不问青红皂白,就用重兵器伤人,这一锏要换了别人,怕不打得脑浆迸裂,死于非命。存心想将他跌倒,打服了再问他来意。他却不知那人有一肚皮的气苦和天生就的神力。虽然将他两手擒住,用力一抖,并未抖动。尉迟火心中一动,大喝一声,拉紧来人双手,用力先往怀中一带。猛地左臂一歪,右脚一上步,紧跟着用擒拿法,右臂乌蛇盘时,盖向来人左腕。右脚膝照来人腿弯,往前一靠。同时左时横起来,点向那人右胁。满拟那人决难禁受,必定倒地无疑。谁知那人看去愚蠢,心却灵巧。未等尉迟火上步,也是一声大喝,两臂同时往上一振,差点被那人将双手挣脱。那人不只是一股子蛮劲,尉迟火连用许多巧招,都被那人随机应变避开,心中好生惊异。
笑和尚早从旁看出那人外愚内秀,骨格非凡,已有几分爱惜。见尉迟火跌他不倒,上前笑说道:"我等在这里笑着玩,怎生便会将人吓死?你先别和我师兄打,何不把事情说出来,看看谁是谁非?如果真是我吓死的,我给你救他回生如何?"那人被尉迟火擒住双手,拼了一阵,心中惦记山穴内吓晕过去的好友,情知斗这小黑道士不过,已不想打,急于想回去看视,偏又脱不得身,急得颈红脸涨。一闻此言,一面仍和尉迟火厮拼,口中骂道:"都是你们这两个小贼!我妈在时,说我力大,怕打死人,从来也没和人动过手。适才天未黑时,我哥哥正在生病,听见你这秃贼鬼叫,他偏说是飞来了凤凰。我扶他出来一看,才知是你这个秃贼叫唤。先时还不甚难听,招来了一群黑呱呱,我哥哥也很喜欢。他不认得你,却知道你姓孙。正说你好,你却号起丧来。我哥哥大病才好一些,被你几声鬼嗥,当时吓死过去。
我将哥哥抱回洞去,拿了打老虎的锏,打死你,给我哥哥抵命。你却不敢动手,却让这黑鬼用鬼手抓人。是好的,你叫他放了手,同我回去,看我哥哥跟那日一样,死了半天,又活回来没有?要是活了,我听我妈死时的话,不要你这两个小贼的命。要是不死不活,我便和你们对打三锏。你先动手,打完我,我再打你同这黑鬼。谁打死谁,都不许哭一声,哭的不是好汉。"说到这里,尉迟火已听出原因,微一疏神,两手松得一松,早被那人挣脱了手,拨转头,捷如飞鸟般,往侧面数十丈高崖纵了下去。接连几个跳蹿,早蹿入崖后,没了影儿。
尉迟火未去追,回望笑和尚,也不知去向,知是用隐形法追去,便也跟踪前往。才到崖后,便听山石旁一个低穴内有人说话。一看里面,地方不大,光线甚是黑暗。近门处一块大青石上,乱置许多衣被,上面躺着一个少年,业已死去。那人喊了两声,不见答应,大喝一声,持锏往洞外冲出。刚一出穴,便见面前人影一闪,笑和尚现身出来。那人先是吃了一惊,及至看清面目,分外眼红,举锏当头便打。笑和尚微闪身形,便到了他的身后。那人头一次学了乖,锏未到头,先准备收劲。一锏打空,未等锏头落地,早收锏回身,寻找敌人。一见笑和尚态度安详,满面含笑,站在身后,第二锏当头又到,二次又被笑和尚如法避开。那人将一柄锏,只管挥舞得和泼风一般。笑和尚也不还手,只围住那人身躯,在月光之下,滴溜溜直转,休想得沾分毫。尉迟火袖手旁观,不由哈哈大笑,引得那人越发急得暴跳如雷。
未后知道再打下去,也不能奈何人家,气得将锏往地下一丢道:"我不打死你,不能解恨。
这么办,照刚才的话,你先打我三锏,我决不躲。打完,我再打你。要不这样办,你躲到天边,我也得追着将你打死,岂不麻烦?"笑和尚笑道:"我同你无冤无仇,何必打死你则甚?"那人急怒道:"实对你说,我自幼就挨打惯了的。我的头,常和山撞,你决打不死我。
我因为你太滑溜,比那黑鬼还不是好人,才想出这个主意。你打我不死,我却一下就打死你,岂不报了仇?"笑和尚道:"你把心事都对我说了,我岂肯还上你的当?我不打你,你也不好意思打我,多好。"那人越发急怒道:"你这话对。我为什么要对你说我的主意?如今你不打我,我也打不了你。你也出个主意,让我打你,怎么样?"笑和尚道:"这多新鲜。
我为什么那样贱,活得不耐烦了,出主意让你打我?"
那人眼看仇人在侧,奈何不得,瞪着两只大眼睛,目光炯炯,恨不能把笑和尚生吃下去。又怕笑和尚觑便逃跑,笑和尚微一转动,便拦了上去,一拦总是一个空,急得满头大汗。
尉迟火却只是含笑旁观,不发一言,笑和尚估量已将那人火气磨了个够,才笑说道:"你不但奈何我不得,连拦我也拦不住。我要想走,你连影子都休想追上。你只依得我一件事,我便将你哥哥救活,如何?"那人闻言,半信半疑地说道:"人要是没了气,那就叫死。我妈死时,我找了多少人,请过多少医生来,都没有救活。末后还是把她葬了。适才我已听你说过,我只不信,我哥哥已经没了气,你会救活?只要他真能活,上天入地,我都听你。"笑和尚道:"既然如此,且不说别的,先救人给你看,如何?"那人闻言,大喜道:"那敢情好。不过我不哄你,我现时抓你不着,是这里四无遮拦。那洞口可没出路,你要和从前那些医生一样,人救不活时,我只把洞口一拦,你休想出来。我现在把话对你说明,省得你后悔。"笑和尚也不理他,径自走进洞去。那人果然把门一拦,注目看笑和尚施为,等人救不活时,下手报仇。
其实笑和尚适才早已随他隐形入洞,一眼便看出那青石上死去的少年骨格清奇,连那矮汉都是生有异禀,暗中惊异。心想:"荒山野谷之间,怎会有这么两块未经雕琢的美玉?此番出外积修外功,师父曾说,积千功不如度化一人。师父门下,只自己一个,如有闪失,师父衣钵,便无人承继。这两人资质,俱不在中人以下。这少年仅是病后气虚,受惊晕倒,并未真死,何不如此如此?"当下打定主意,先暗中和尉迟火使了一个眼色,叫他不要多事。
自己把那矮汉捉弄了一阵,进洞再看少年,经了许多时间,已有微息。便将师父给的丹药取出一粒,塞进口内,对着嘴,一口元气渡了进去。丹药化成元津,随气运行,直入腹内。不到片刻,便听那人喊一声:"震杀我也!"立时缓醒过来。他要挣扎坐起,笑和尚连忙按住说道:"你大病新愈,须要将养,先闭目养神吧。"说时,又给他服了一粒丹药。那少年觉得丹药入口清香,一到口中,便顺津而下,一股暖气,直达涌泉。他生病已有二月,醒来觉着浑身舒畅,知是异人搭救。待要唤人时,那矮汉一见少年果然起死回生,早掷了手中锏,扑了上去,抱头欢笑道:"哥哥,你真活了!这小和尚真是好人。"少年道:"二弟休得胡言。愚兄病入膏盲,虽蒙二弟扶持,已难望好。这时觉得周身轻快自如,似没病一样,定是仙佛真人搭救。愚兄遵命,不敢下床,可代我上前拜谢恩人。"
那人闻言,慌不迭地答应,立刻击石取火,点燃了一束松燎。是时尉迟火也走了进来。
他便走过去,朝着笑和尚、尉迟火二人,纳头便拜。笑和尚也不再打趣,忙将他扶了起来。
那人道:"你真是活神仙,将我哥哥救醒。适才我得罪你,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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